所以开始时苏云起不知道该怎么回,又不想不回,他笨拙地想了半天,才想出不然干脆也回相同的内容吧。
然后他也给十二回坐标行踪。两个人的信息整理起来简直像地下党,不停打暗号接头。
这样无聊的事情两人居然都乐此不疲。苏云起深感自己智商在某个地方出了问题,却丝毫没有想要反省的意思。
孙昭拿着东西跟在他后面出了门,快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忽然道,“我觉得你最近对我冷淡了好多。”
苏云起冷淡地问,“有吗?”
“你现在就很冷淡。”孙昭的口气像是在打趣却又像很认真,“因为那个多起来的短信?别这样,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说到最后时,他的口气已完全冷了下去。苏云起略感诧异,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孙昭也在看他,目光深沉,面若寒冰,声音里却诡异地带着笑意,“我会很伤心的哦?”
他这样一幅神态和平日里大相径庭,让苏云起大感意外,“孙昭?”
孙昭侧过头,莞尔一笑,“我说真的啦。”
却又是平时的样子。
苏云起心里疑惑,但两人已经进了会议室,私事不再谈。旁边的主治医师见苏云起来了,过来讨论个问题,苏云起听了,也觉棘手,可能只有待会儿让大家都讨论一下了。
全场只有孙昭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看着资料,视线却是飘忽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让他们大张旗鼓的患者是个警察,在和犯罪分子的枪战中受了重伤,一颗子弹差点贯穿他的肚子。不过如果贯穿了也许还好一点,而那颗子弹的弹头现在好死不死地卡在他脊椎的椎骨之间,偏偏那么刚好,居然还没有伤害到重要神经,但也不能永远把它留在那里。
可要把它从脊椎那样的地方取出来,包括苏云起在内的所有医生都承认病人会有瘫痪的风险。
很高的风险。
这真是两难的境地,专家小组没完没了的开会。病人的上司,刑警队的队长谢达也不停地和医院交涉,力求自己的队员能够安然无恙。
可安然无恙这种事,医生又怎么敢下保证?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何况还是这样的情况。这位暴躁的队长好几次在医院闹起来,让医院倍感头疼。
苏云起没想到的是,沈昊也为此打了电话过来。
沈昊问,“那个警察的手术,成功率多少?”
苏云起奇道,“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我哪里认识他啊,我是认识他们队长。”沈昊叹口气,“他是我客户。他们警队给他下的命令让他到我们这里来看病的,老不配合,人其实还不错。”
刑警队长嘛,压力大,可以理解。
对这个队长,苏云起记忆深刻,“如果是他让你来问的,我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说辞给他。医院那边和他解释了很多遍了,做的话有风险,不做的话迟早也会瘫痪。”
作为无关人员,沈昊更多的只是感到可惜,“我听说风险很大是吧?”
“……70以上。”说到这种问题,苏云起也格外无力,“我们会尽力,可在手术台上,谁也没办法保证。”
手中是人命,谁敢不尽力?但是事实中尽力的结果总不如人意。
沈昊又叹道,“那是谁主刀?”
苏云起道,“我。”
苏云起不是医院资历最老的外科医生,也不是最好的一位,然而他却是外伤专家。这个手术在讨论了几周后终于进行了,谢达在外科手术室外拦住苏云起,嚣张地戳了戳他的肩膀,“我警告你,要是我兄弟出了什么事,哼。”
苏云起神色不变,“尽人事,听天命。”
谢达如剑一样的锐利目光直直向他逼来,他却不为所动,伸手推开手术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扯住胳膊。
“……帮个忙吧,他老婆和妈都指着他。”谢达声音里也满是疲倦,仿若之前所有的虚张声势只是为了掩饰而存在。
苏云起深深看了他一眼,却仍是那句话,“我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