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崇基看看崩溃的余歌,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用,咱们先走吧。不管怎么说,现在这里有我,总比没我强吧?”
说着,朝余歌伸出一只手。余歌看着那只与两年前相比,明显成熟了许多的手掌,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现在这里有他,的确比没他,要强太多了。
余歌握住那只手。
纪崇基将余歌抱在身前,坐在马上,在他耳边述说:“我和我爹离开潞州之后,我一直想回去找你,可是我爹坚决不许。后来我爹上七绝山休养,将我托给山下一个私塾的先生,但没过多久,那先生在路上让鸦山的山贼给杀了,我和村子里会武艺的汉子们一起上山,挑了那个寨子,结果,头目被我们所杀,寨里的兄弟却都服了我们,要拜我们为首,我们就义结金兰,留在了山上……”
这番话,余歌虽是听了,却完全没听进去。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马上的仇人——据纪崇基说,他叫阎青,是仙人寨的少当家,仙人寨大当家阎久的独生子,现在阎久不在寨中,仙人寨的一切事宜,都由阎青全权处理。
突然寒光闪烁的枪尖,就送到了余歌眼前。“你看什么看!”阎青瞪着余歌。
纪崇基猛勒了马:“你干什么!”
“叫你的人眼睛规矩点!”阎青高声道,“不该看的,别乱看!”
他这一说,仙人寨的山贼们都以为出了事,在那里蠢蠢欲动。纪崇基知道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忙大声说道:“这里没事,你们安心赶路!”再对阎青说:“我知道了,你把你那枪头放下去!别拿着乱指人。”
阎青“哼”了一声,拍了一下马,跑到队伍的前面去。纪崇基再次在余歌的耳边低声而坚决地说道:“你看到了?你杀不了他,还没等你沾到他,你就要被他的手下杀死了!快先别想着报仇了,先保住你自己的命吧!”
余歌还是不理他。到了晚上,大家露天席地而睡,纪崇基自然守在余歌身边,一面担心阎青对余歌不利,一面又要担心余歌试图谋害阎青。
余歌背对着纪崇基侧躺,纪崇基只看到,他的肩背瑟瑟地颤抖,知道他还无法从悲痛中恢复,心也跟着一起痛了,便伸出一只手,搭在余歌的腰上。
余歌颤抖的身体蓦然一停,然后迅速推掉了纪崇基的手。纪崇基明白,余歌八成是将他当成与阎青一伙,也变成他的仇人了。
纪崇基不禁有些憋气。“永言,你还不信我吗?”他说,又将手搭上余歌的肩头,又被立刻推开。
纪崇基便恼火了,可一听余歌隐隐发出些带着恐惧的抽泣,他又气不起来了,索性用蛮力,一把将人揽到跟前,双手环住,抱紧了。余歌双手放在他的手上,用力推,也推不掉,便一直抓着,后来就变成紧紧握着他的手,挂着眼泪终于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虽不好,吴守愚被杀的一幕反复出现在梦中,余歌醒来后,还是变得冷静了许多。同行的两方山贼虽都不知道余歌的身份是什么,只要认识到,他是纪崇基护着的人,也就够了。
就这样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为了避开官兵的追捕,他们选择的都是罕为人知的小路,这一日到了一条溪水前。
阎青看到这条溪水很高兴,因为他知道,过了这一路段,往后便是他们的势力可控制的范围,更加不会畏惧官兵了。
“在这里修整一下!”阎青道,“歇会儿再赶路!记得不要到处乱跑,特别是别跑进那边的绯林里!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少当家,为什么呀?”有他的手下问道。
“绯林这林子邪门的紧,”阎青道,“我爹和我说,这是当年诸葛在此带兵栽种出来的,按照奇门八卦布制,一般外来的人,进去便会迷路,原地打转,困死在里面!”
“是真还是假呀?”有手下笑道,“不会是以讹传讹,胡诌的故事吧?”
“不管是真是假,你们记住,别没事乱闯就好,迷路在里面出不来,我可不会去救你们!”阎青道。
于是山贼们在溪水边坐下歇息,吃些干粮,再将水袋装满。打完水后,有山贼看那溪水清凉,便下了进去洗澡,分外解乏,引得众人纷纷下水,在里面玩水打闹,不亦乐乎。
余歌也坐在岸边一块大石上,脱了鞋袜,将双脚泡进溪水里,裤腿卷高,用手舀水洗着小腿。阳光照进溪水里,被打碎后,又反射到余歌的身上,照得他的白肤更加晃眼。阎青在稍远处一块石头上磨他的匕首,远远瞧见了余歌,不禁眯起眼看,目光竟逗留了许久,最后,把匕首收进鞘内,挂在腰上向余歌走来。
“喂,我说,”阎青站在余歌身前,俯视着他,嘴角挂着饶有兴味的笑,“你和纪崇基是什么关系?”
余歌看着他,心中满是仇恨,面上却不显出来了。
“你跟他……是不是……床上的关系啊?”阎青不等余歌回答,先又开口道,“你跟他睡过吗?”
余歌抬头看着阎青,忽然微搭了眼睫,将头斜过些许,生出一丝媚意:“是啊。”
阎青便咧了嘴,俯□:“他那|话儿怎么样?你想不想……试试我的?”
“你想干什么!”纪崇基及时看到了,发现他俩竟在一处,吓得冷汗也出来,一边叫着一边跑过来。
“干嘛这么如临大敌嘛,纪六爷,”阎青直起身子,随手将刚才磨刀卷起的袖口放下,“这路途漫漫,难免无聊,亏得你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