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识心想,那就要我享受“特殊待遇”。
他五官凌厉,这么一垂眼,就带出一副凶相。
陈兆基心里一跳,钟鸣看出不对,连忙拍周识肩膀:“哥,两张床的嘛!我ok的!”
结果两人进屋关门,钟鸣抱着被子往其中一张单人床上一坐。
咔嚓。
钟鸣无辜地眨眨眼睛,“哥,床怎么塌了?是不是我增磅了?”
……增磅增磅,增他老母个……
周识把他赶去另一张床,“警署经费紧张就是这样。睡觉。”
钟鸣“哦”了一声,也确实是累了,头沾枕头就要睡着,只迷迷糊糊问:“那你怎么办?”
周识说:“你不用管。”
钟鸣没有搭腔,已经陷入浅浅的睡眠。鼻尖上一点水光映着微淡月色,润泽得不可思议。少年人的脖颈细长,隐约浮出一点青筋,不知再过几天或者几年才会长大。
周识压下心中焦躁,移开目光,打开冷气机,然后从门后翻出凉席,蹲下来铺在地上。
身后那张床上,钟鸣翻了个身。
周识停下手中动作,听到钟鸣在半梦半醒间问:“哥,那你睡哪儿啊?”
他说的是北京话,周识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钟鸣学语言极快,九岁那年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把粤语学熟了,还顺带着跟丑基猫仔学了一箩筐脏话和古惑仔伎俩,北京话反而很少提,也就是偶尔听到隔壁他和钟植浩搬杠时话赶话地说几句。
那时他坐在桌前做功课,心想北京话还是好听。虽然听不懂,但是那么多的儿化音,那么多的曲折,大年初一早上放的鞭炮一样热闹圆融,柴火气也有,硝烟气也有。
尤其是钟植浩过身之后,就没再听钟鸣提过乡音。自然,也是因为没有人跟他说。
周识感觉手臂和双唇像灌了铅,过了好半天,他才继续铺展开凉席。
一只手从他臂下穿到胸前,把他往后带了带,带着鼻音说:“上来。”
周识一愣,下意识回答:“放手。你又不惯——”
钟鸣反而拽得更紧,一路把他拽得躺下,头沾上枕头,才带着困意搭腔,“丢……睡个毛的地上,你装什么装,你以为我不知道?”
周识突然屏住气,“你知道……什么?”
钟鸣闭着眼睛往后蹭了蹭,像是睡着了,半天才继续说:“好兄弟来的嘛。兄弟之间有什么惯不惯……”钟鸣打了个呵欠。
周识轻轻地说:“嗯。”
又隔了许久,钟鸣轻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周识也是隔了许久才回答:“我在想什么。”
钟鸣喃喃着说:“大夏天地上凉快是不是?你还以为你是那年考警校的时候呢啊?凉席一卷就睡,你以为自己是宁采臣。”
周识:“……”
钟鸣又打了个呵欠,声音越来越低,“年轻人,就知道贪凉快,将来长大了不好生养,万一遇到恶婆婆,天天逼你去河边洗衣服,哭都来不及……”
周识哭笑不得,拍了一把他头发未干的脑门,把黏在脑门上的湿发信手拂开,“满口胡言乱语。”
钟鸣半闭着眼微笑,“得啦得啦,你大人有大量。哎,哥,我听说呵欠会传染,你说是不是真的?”
他话音未落,周识也打了个呵欠,然后周识悠长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邹箬阳哈欠连天地值班回来,还想冲个凉再睡觉,结果洗澡房门口贴着“今日暖水停供”。
邹箬阳心想,冷水就冷水,本警察血气方刚。
一进洗澡房,邹箬阳“哈”的一声,“阿识!你大早上发什么疯冲凉!冷水澡哎!”
周识走出来,萎靡地“嗯”了一声,披上白衬衫。
邹箬阳走过去掰着周识的脸看,傻笑起来,“周sir啊,训练钟鸣钟先生有那么累?两只黑眼圈拖到胸口。”
周识一边擦头发一边看镜子,心想,我到底哪里像直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酸酸的qaq
#作者每天都在死死摁的柜门 结果一个不小心没摁住
#这怎么能是圆房呢!这才不是圆房!
ps.何文田这段有参考一个南周的陈慎芝专访,其实很多梗都有用这个专访的内容。
第9章 光辉
隔了两周,导演来验收成果,当场黑脸。
钟鸣坐在大榕树下晃腿,一双腿仍旧又细又瘦,脚边一堆雪糕纸。
导演说:“这都是你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