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缱歌声而来的,还有姜驿由隔着人群遥遥相望而来的,湿漉漉的眼神。
褚川想了想,不确定那是夕阳散落在他眼睛里的光斑,还是藏了许久,终于从深海里浮起来的星星。
小剧场——
姜驿由离开以后,褚川进入卫生间里,站在洗漱镜前,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然后抬起手来,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
室友回来的时候,听见卫生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疑惑地走过去看一眼,见到褚川站在镜子前刮胡子的时候,眼睛蓦地睁大。随后暗自咋舌,掏出手机发微信:夭寿啦,今天什么日子???我川哥竟然不出门也会刮胡子???
室友二号:瑟瑟发抖.j
室友三号:害怕地躲起来.j
19
褚佳日将一支冰激凌举到褚川唇边,挡住了他的目光。姜驿由侧了侧头,全神贯注地盯着褚川自然垂落在身旁的手看。
人群熙熙攘攘,很快视线里褚川的那只手也被遮掉了。他失望地想要收回目光,挡在褚川身旁的人却往前挪了一步。视线里豁然开朗,姜驿由蓦地睁大眼睛,看见——
那只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接住了褚佳日手里的那支冰激凌。
吉他声戛然而止,他意兴阑珊地抱着吉他在树荫里的石椅上坐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棒棒糖,剥开糖衣放进嘴巴里。
他送的薄荷糖不要,褚佳日买的冰激凌却要。明明不喜欢冰激凌这样黏糊糊的甜食,明明戒烟的时候习惯吃屈臣氏的薄荷糖。
这样看来,他大概输就输在,不是没有投其所好,而是送糖的人在褚川心中分量,远远不如送冰激凌的人。
连青梅竹马的地位都远远比不上,姜驿由下巴抵在吉他柄上,一筹莫展地望着远处的江面叹气。
也就错过了褚川若有所思回望过来的眼神。
褚佳日一边舔冰激凌,一边气愤地抱怨姜驿由的阴魂不散。褚川两三口吃掉手里的冰激凌,皱着眉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糖,往嘴巴里丢一粒,“以后你自己吃,不要给我买了。”
褚佳日撇撇嘴哦了一声,视线落在他手里绿色的糖盒上,“川哥,你为什么突然想要戒烟?”
褚川按在糖盒上的手顿住,好半天以后才态度敷衍地回答他:“想戒就戒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理由?”
褚佳日信以为真,也没多问,显然是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褚川下意识地抬头揉了揉眉心。事实上,就连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起了戒烟的念头。
他虽然烟瘾不是很大,但只要近距离接触他的人,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只是他一直待在男生堆里,身边的人几乎都会抽烟,也不会在意这点细微小事。
褚川诧异了一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刚才说给褚佳日听的答案也算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戒烟,只是在那天,突然就起了这样的念头。
本能地意识到,他该戒烟了。
太阳落山以后,姜驿由和埃文收好吉他,结束街头流浪歌手的角色扮演,背着吉他在江边的岸堤上找了片空地坐下来。等一场盛大的烟花。
上一次挤在嘈杂拥堵的人海里看烟花还是在美国的时候。七月的美国独立日,大学所在的城市准备了声势浩大的烟花礼庆祝。
姜驿由一个土生土长在中国的亚洲人,混在金发碧眼的美国人里,爬上了城市里的最高点,等一场绚烂却转瞬即逝的烟花。
也算是圆了他的遗憾。即便接踵而来的,还有更大的遗憾。本该陪在他身边的人不仅不认识他,还和他隔了一个半球,一片汪洋大海,以及十四个小时的时差。
曾经和褚川去日本旅游时,正逢七八月的夏季暑期,运气极好地遇上了日本的夏日烟花祭。
只是烟花祭那天,姜驿由却因为睡过头而错过了。钻进被窝里以前,姜驿由特地叮嘱过褚川:“烟花祭开始前两个小时要叫我起来。”
褚川躺在庭院的躺椅里晒太阳。日落西山时,他起身去卧室里叫姜驿由起床。喊了一声名字,没人应。又喊一声,还是没人应。
褚川走到姜驿由的榻榻米边盘腿坐下来,伸出手往对方脸上拍了拍,淡声道:“姜驿由,太阳已经落山了。再不起来,就该迟到了。”
姜驿由闭着眼睛,脸贴在褚川宽厚的掌心里蹭了蹭,意识不清地嘟囔:“川哥你别烦我。”
褚川没有听清楚,单手撑着地板弯下腰,侧过耳朵凑到他的嘴巴边,“你说什么?”
姜驿由在睡梦里抿抿嘴巴,下意识地往对方的耳朵上亲了一口,然后无知无觉地抬起双手搂住褚川的脖子,陡然往下按了按。
褚川一个不察,直接就被按趴在姜驿由身上。
褚川:“……”
视线扫过他眼底淡淡的青影,褚川伸出大拇指,指腹微微用力,从姜驿由的眼底刮过。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扒掉姜驿由环在自己脖子的双臂,翻身从他身上下去,掀起他的被子,不由分说地挤了进去。
一只手从身后搂住姜驿由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按了按,然后闭上眼睛。
姜驿由醒来的时候,视线里漆黑一片,只剩下孤零零的月光游走在窗沿上。自己的腰被人搂得死紧,枕头也被抢去一半。始作俑者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宛若睡美人。
姜驿由猛然清醒过来,大叫一声坐起来,翻身骑在睡美人的胸膛上,悲愤地捏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