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真对应天有这么多留恋,从前怎么不见他求父皇要回应天来?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为长亭罢了。朱樉暗暗皱眉。
陆长亭低声道:“辛苦四哥了。”
朱樉听到这句话,自然更为不快,心中认定老四是学坏了,如今也知道用苦肉计来骗长亭了。
陆长亭倒是没想过这是什么苦肉计,舟车劳顿,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觉得疲累,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朱棣这样的人,不会将这股疲累表现在面上而已。
说话间,他们便走到了厅堂内。
下人上了茶点,三人先坐着歇息了一会儿。
从进了厅堂后,朱棣的目光便落在了陆长亭身上,半点也不曾挪动。原本陆长亭只以为他是太久没见自己,才会有这样持.久的打量,但是等到后头陆长亭便有些受不住了。因为当他穿着一身棉衣,往椅子上坐的时候,却发现浑身圆滚滚的,坐上去以后实在有点儿挤,整个人就跟卡在里头了一样。偏偏朱棣就这么一直看着他往椅子里……那个滋味儿实在是说不出的……尴尬。
朱樉也注意到了朱棣的目光,不由道:“老四这是做什么?难道还担心我将长亭喂瘦了吗?”
朱棣摇摇头:“能看出来,二哥没将他喂瘦。”
陆长亭:……
意思是说他胖咯?
朱棣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走到了陆长亭的身边,伸手牵过了他的手腕,将他从椅子上拉了下来,随后极其自然地道:“我也有些累了,我便直接带长亭去收拾东西,好早些回燕王府吧。”
朱樉的面色有点不大好看,但他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只是他就没有再跟上去了。等陆长亭和朱棣一走出去,朱樉便低头喝自己的茶了。只是这茶喝起来都是苦的……朱樉沉着脸将茶杯放了下去,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也敢拿来给本王喝?”
管家忙不迭地端了茶杯下去,让丫鬟来换茶水。
朱樉却觉得胸中哽了一口气,怎么都舒不出去。
这厢陆长亭已经带着朱棣往后院去了。朱樉待他也同朱棣一样,都不住什么倒座房,直接便带到自己的院子去了。不过自从那日出了那女子的乌龙后,陆长亭便换了屋子,就连朱樉也没回那个屋子睡,因而这时候朱棣跟着陆长亭进了屋子,都还根本不知道,陆长亭和朱樉也同了个床共了个枕。
朱棣一进屋子,便看见了里头摆放着的书,还有桌案上的纸墨笔砚,俨然就是常用的模样。
朱棣还是很欣慰的。毕竟当初是他教的陆长亭写字,长亭好学,其中自然也有两分他的功劳。只是待朱棣走近了,才发现放在这屋子里的书还真不少,并且都是与风水无关的书籍。这放在北平是绝对不可能见到的。朱棣不由惊诧地问出了声:“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长亭指了指书,又指了指笔墨纸砚,无奈地道:“长者赐,不敢辞。”
朱樉不像是会送陆长亭这些东西的人,而他也算不上是什么长者。这京师之中,有什么人能让陆长亭说出这样的话来,那自然只有一人——皇帝。
朱棣走得更近一些,还伸手将桌上的笔和砚台都拿起来瞧了瞧。
只消看一眼这两样东西,朱棣便知道这笔墨纸砚乃是极为难寻的佳品,但再仔细一瞧,朱棣便觉得有点眼熟了。这是……“这是太子的东西?”朱棣声音更为惊异地问。
陆长亭倒是不惊讶朱棣怎么会一眼认出来,毕竟自小都是生活在一处的,太子用的东西自然与旁人不同,朱棣自然也就能认出来。
陆长亭点了点头,指着笔墨纸砚:“太子幼时用的。”再转头指身后的书:“皇上初时送了些,后头便是太子送的了。”
朱棣条件反射的地皱了皱眉,随后脸上才缓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的长亭太出色了。”
又是这样……
陆长亭忍不住皱眉,乍然听上去没什么不对,但是细细一品味,却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朱棣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陆长亭的身上,此时当然没有错过陆长亭的反应,他就这么瞧着陆长亭的耳廓上渐渐蒙上了一层薄红。
朱棣顿时觉得一身疲累全消。
陆长亭有些发愁:“这么多东西都很难带走啊……”
“这不难。”朱棣走到门外,将自己的亲随叫了进来:“去将他们都叫来,将陆公子的东西搬回燕王府去,府中应当已经知晓我回来的消息了,让他们那边也派人前来接东西。”
那亲随点了点头,长腿一迈出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陆长亭眨了眨眼,不得不说,有个人操心这等琐事,还是相当省事的!
朱棣帮着陆长亭将一些贴身衣物简单收拾好,放在一处,随后二人便一同跨出了门。而那亲随的动作也很快,没多久便将人都唤进来了,书和衣物都是用大的木箱子一装,轻轻松松就抬了出去,笔墨纸砚当然不能慢待,要小心包好再放进去,以免磕了碰了。
有人抬着箱子出去了,陆长亭也就能和朱棣一同轻松地往外走了。等走到厅堂的时候,朱樉还坐在里头,手中握着一杯茶却没有饮下。陆长亭估摸着那茶怕是都凉了。不知道怎么的,瞧着这副模样的朱樉,陆长亭竟然觉得他身上有股落寞的味道。
“二哥。”陆长亭走近了以后,才低低地叫了一声。
朱樉抬起头,身上的那股落寞味道登时又消失了个干净。
是错觉吧……
“二哥,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