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拒绝了我的烟,把我拉到一边道:“记者同志,咱们打个商量,这事情你们就别写了,不是什么好事,影响学校声誉的。”
我一边听,一边觉得贴着他的那半边身子被什么东西拱着,低头一看,三张崭新的红票子。
“林老师,您别这样。”我试图拉开和他的距离:“我们报社规定,不能收红包的。”
那人叹了口气:“你们这些报纸啊,就知道欺负我们二本学校。两个月前,就我们附近那所x大,还跳楼死了一个人呢,没一家报纸报道的,全被他们的人压下去了。咱们学校没那么多有本事的学生,出了事情也没人帮着压,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要做检讨扣工资。”
我只能尴尬赔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我也不容易啊,要是写不出稿子,我不也一样要挨骂扣工资……
采访进行得不顺利,我磨了半天才要到林老师的一张名片,虽然他答应等调查清楚后给我打电话,可我知道他八成只是说说而已。
无奈之下,只能采取曲线救国战略——老师不说话,就去问学生。
虽然周围的大多数学生都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但几经辗转,我也好歹找到了两个知情人,其中两个还是死者的同学。
这个死去的学生,在中文系念大四了,平时就独来独往的,也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他一个人在校外租房子住,常常连课都经常不去上,更别提参加集体活动了。
“他这个人,性格很乖僻。他看不起我们,我们也不愿意和他说话。不过,听说他认识不少诗人,还算是那个圈子里面的人了。”“他就算来上课,也一直沉着脸,一副很不爽的样子。一开始大家还会聊聊他,后来习惯了,就当他不存在了。”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根据她们的描述,我的脑中,已经勾勒出这么一个形象——一个瘦瘦小小的年轻人,讨厌社交,习惯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完成,什么话都闷在心里。
“那,你们知道他最近有遭遇什么挫折吗?比如课业上的,嗯……他的成绩怎么样?”我继续问道。
和她们又聊了一会儿,之后我去采访了学院和辅导员。相比学生的坦诚,官方的回答总是含蓄谨慎,满是“不清楚”、“不了解”、“还在调查中”之类的措辞。
一番折腾到了五点多,我结束采访,走出学校就闻到一阵香味,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原来,是学校对面的学生宿舍区门口,摆出了各种小吃摊贩。肉夹馍、炒饭、凉皮、烧烤……让我不禁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
那时候,懒得去食堂吃饭,又嫌外卖贵,很多时候都在这种摊贩上随便买一些,就能打发一餐了。大学时的身体是真正好,从来没吃坏过的肚子,也从不担心卫生的问题。偶尔有城管来抓,几个男生还会一起帮小摊贩望风打掩护,几次下来,和小贩们都熟了,每次去买吃的,量总比别人的多一些。
我摸摸肚子,想着想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穿过马路,走到小摊贩之间,用力嗅了嗅,心情愈发好起来——还是那种浓郁而复合的香味,和我读大学时一点儿都没变。就连小贩们的吆喝声,那个抑扬顿挫也格外熟悉!
左右看看,发现有一个小摊前的队伍排得特长,我走过去看,发现是卖烤串儿的。摊主是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和摊前的大学生差不多大,一张脸长得白白净净,和周围其他小贩站在一起,竟有点格格不入。
“我的五串鱿鱼怎么还没好啊!”有人催促道。
那小贩看了他一眼,突然翘起兰花指冲他点了一下:“讨厌,那么猴急干什么,没看见人家已经在忙了么!”
顿时,周围一边响应之声,还有人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了好几遍:“讨厌,讨厌……”
我:“……”
38、38、克星 ...
我还沉浸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娘娘腔和伪娘娘腔包围的震惊之中,紧接着就被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砸得有点晕。
我被汪嘉文拉到一边,看着面前的肖平,大脑里懵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这么说来,这个卖烤串儿的,就是你表弟?”
没想到在这里,我还会撞上汪嘉文和肖平,原来肖平真找汪嘉文帮他看表弟去了,而更巧的是,那“讨厌”个不停的小贩,就是让肖平烦恼不已的表弟。
肖平面露歉意,搓着手显得很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吧,他从小就这样,他爸很早就没了,他妈,他妈为了赚钱养他,就出去卖……平时除了给他吃喝,别的根本不管他。等他现在长那么大,我们再劝他也听不进了。”
我看向那小贩,他的摊前还是围了那么多人,不时传出笑声和哄闹声。那小贩兴致来时,还会扭着腰身一边舞动一边烤串,周围的学生竟然还为他拍手打节奏。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他倒是乐在其中,要是你们只希望他过得快乐,这样子倒也挺好的,用不着刻意去改变什么。”
肖平挠挠脸:“我也没说他这样不好,就是……啧,总觉得有点怪。”
三人又在远处围观了一会儿,我想起自己还有稿子要写,就让肖平等那他表弟收摊后,把人带到我和汪嘉文的那套房子里。我对这小伙子挺感兴趣的,真想和他好好聊聊。
回到办公室写了一条简讯,再给主任发邮件,申请做深度报道。把一切事情都完结后,我提着从老家带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