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漓一惊,急忙站起身来,小跑着,从庭院穿越过长廊,到了大门,随后猛然将大门打开,跑到少年所掉落的地方之后,他才缓缓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喘着气,望着在自己面前,跌在地面上的少年。少年吃痛的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地方,其实掉落下来还未有什么,主要是地面上他自己搬过来的石头,让他滑了一跤。
文臻漓喘着粗气,抬起手来,似乎有几分苦恼的扶额。除了师父以外,他从未如此担心过一个人。他修长的手指捂着自己的双唇,因为方才的小跑,让他现在心口处有些难过。
“臻漓先生!”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一双眸子欣喜的望着文臻漓。可是当他看到文臻漓有些苍白的脸色之后,便是心中一惊,急忙上前,担心的问道,“臻漓先生,怎么脸色如此苍白,身体不适么?”
文臻漓缓缓的抬起眸子来,望着眼前的少年,随后捂着自己双唇的手轻轻的放了下来,轻声答道,“不妨事……”
他轻轻瞥了一眼那名少年,若是没有记错,这名少年便是几日前在郡王寿宴上,所见过的。唯独这名少年,让他有几分印象。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名少年竟然会来到他府邸上。
“日后若来,便从正门而进罢,这等事莫要再做了。”文臻漓虽只有十五岁,口吻却俨然一副大人的口吻了。喉咙有些不适,他便是轻咳了几声,想舒缓一下,可是只是让他继续不停的轻咳。
“臻漓先生,你这般说,便是我日后都可过来?”少年内心的欣喜丝毫都不掩饰的展露出来,甚至忘记的眼前这人,性子清冷凉薄,向来与人保持一段距离,竟是上前抓住了这人的衣袂。
可是这般一动,疼痛感便是传了过来,让少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文臻漓倒也不讨厌这名少年,又见这名少年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唇角便是微微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轻声笑道,“进来罢,让我看看你伤到何处了。”
那少年从未想过,在这异国他乡,处处是虚情假意与冷嘲热讽的郡国,竟能见到这人的笑颜,虽然冷淡,但其中的笑意却并非作假。待到日后,他才明白,那时他已陷入了那笑容之中,宁愿就此沉沦。
阳春白雪
少年如今得到的待遇,估计是整个郡国,甚至为整个天下所嫉妒的。
文臻漓似乎还未如此和善的待过一个人。他性子清冷,就连平日说话的语调,也是凉薄的。加上他又从骨子里透出傲气,自是不将那些庸俗之人放在眼里。
所以无形之中,给人一种高傲且疏离感。他宛若是不慎落入凡间的仙人,不愿与凡人为伍,却又回不到自己应该在的地方,才会待在红尘世俗之中。
少年并无大碍,所以就与文臻漓一起在庭院之中。他静静的跪坐在一旁,听着文臻漓所抚之曲。此处只有他一人,他甚至可以认为,此曲便是文臻漓为他一人所奏。
《梅花三弄》之后,便是《阳春白雪》。听着此曲之时,少年觉得自己好似看见了初春之景,冰雪融化,万物复苏,翠绿之色映入眼帘。如此欢快的音律,似乎能听得出,先生目前的心情,还算不错。
一曲终罢,文臻漓唇齿轻启,问道,“你唤作何名?”少年这才从方才的琴律之中回过神来,他灿烂一笑,回道,“我名为华政。”
说出之后,他又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他是他国的皇子,作为人质而到郡国。若是臻漓先生在意此事,他又该如何与先生交谈?
可是,华政想多了。文臻漓向来不谙世事,对于华政的身份,也不知。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文臻漓,并不是在小事上咬着不罢手之人。
“华政是么。”文臻漓微微弯起眉眼,轻声的念了一遍。华政见到此情此景,觉得自己似乎呼吸都忘记了一般。
蓦然惊觉自己一直望着那人有些失态,华政急忙转移了话题,道,“先生琴艺如此之好,每听先生抚琴,总觉得会沉浸得难以自拔。”
“是这样么?”文臻漓神色又是恢复的淡然,让华政看上去,似乎隐隐有些不悦。华政不知晓自己说错了什么,心中有些紧张,便是抿着双唇,低着头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