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段时间,朝中也颇为混乱。包楠成被免职,政事堂一下空出一个位子,原本和包楠成交好的人也受牵连的受牵连、另起炉灶的另起炉灶。
更麻烦的则是後宫,江德妃被“请”回宫里,明非不愿虐待孕妇,他连用刑都不敢。那紫瑜嘴严得很,什麽都不肯说。曾皇後没有人敢去审问,赵竑问过几次,曾皇後一回话就哭,口更是严得很。
赵竑原本忙於明非的事,无暇亲自审问她们,其他人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宗族的人,又哪个真敢审问这些皇帝的女人们?何况明非的事情赵竑又不能宣传,那些人问起来也没有重点。
赵竑便亲自去问,冷宫里被隔离的只剩伍贵妃一人,她性格火爆,显然是藏不住话的人,赵竑认为这询问应该很简单。谁知道他到了之後,伍贵妃一见到他便泪流不止,随即狠狠大骂明非,言道都是那贱人把皇上害成这样子,她宁死也不原谅他。
赵竑沈下脸:“你有什麽资格说这话?只有他不原谅,谁有资格说什麽原谅他?”
伍贵妃当即更恨,不管赵竑怎麽问,她硬是不肯说半个字。赵竑站起来:“好,你不说是吧?你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朕倒要看看你宫里的人,你家的人,有没有这麽硬气!”
他一怒转身,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竟然倒了下去。耳边是伍贵妃惊惶叫声,他眼前却又现出那人的眼,波光流转间,桃花夭夭。
他曾经被那双眼那样专注地带着笑意地看过,那个人曾经软软地略带亲昵地叫过他的名字。
如今呢?
赵竑闭上眼,觉得可能还是死了好。
赵竑自然知道自己死不了,明非被折磨成那样都能醒过来,何况他只是几天没吃饭而已。身体虚弱成这样子令他很吃惊,他只记得自己这段日子的厌食,完全忘了明非在床上那段日子里,他每天都是怎麽熬过去的。至於身上少的那几片肉,更不在他关心范围内,因此一时只是苦笑──明非没说错,还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挣扎着坐起来,觉得所处的房间眼熟得很,一时竟然怔住了。仔细想了想,他脸色微变,猛地掀起被子,便要下地。
床边跪着吉容,伸手阻住他:“皇上,你身体虚弱,还是不要下床的好。”
“朕──”赵竑开口,声音有些高,他连忙小声,“朕怎麽在寝宫的书房?万一、万一被他看到……”
吉容低下头:“皇上当日,只说过不让明公子见到皇上,没说不能见明公子吧?”
赵竑怔了下,随即竖起眉毛:“吉容,你偷听?”
吉容跪下:“皇上,你是我从小看大的,从宗室子到皇上,这二十多年来,皇上几曾这麽要死要活过?我是怕、是怕皇上有个万一啊!”
“若是他见了朕,坚持离开皇宫,朕才是当真活不下去……”赵竑垂下头,知道这位一直在自己身边的老太监是为了自己好,却无法同意,“吉容,我也不瞒你。他要我活,我就活一日。他若不要……”
他转过头,看向左侧的墙,知道那一墙之外,便是明非寝处。表情不由温柔起来,却又是恐惧,还是要下床离开。
“皇上,这间书房已经被封起来,只有个暗门通向外面。”吉容指向那面墙,墙上有什麽闪闪发光,“在这里便可以看到寝宫,也可以听到声音。而这间屋子里,只要声音略小一些,便不会被听到……”
他小心翼翼用余光看赵竑:“皇上真的不愿在这里吗?”
赵竑闭上眼,他知道这世上没有什麽不透风的墙,他既然做出这事,自然有一天会被发现。他很清楚可能会有的後果,但……
只要过了一年,就算明非发现,也没什麽吧?
重要的是,他现在完全受不了这种诱惑。
缓缓下地,走到墙边,把眼凑上去,果然是机巧设计,视野所及,便是寝宫的书桌和半张床。明非此刻正坐在桌边,提笔写着什麽。他身边是吉容手下的一名叫做常保的小太监,跟着吉容也有好几年了,手脚勤快又忠心,应该是可靠得很了。
赵竑听到常保在说话:“明公子,你在写些什麽啊?吉公公说你写的东西很好看,我能看看吗?”
“一些游戏之作罢了……”明非一笑,手里毛笔蘸了蘸墨,叹道,“徽墨端砚,若非到了这里,怕也只能在拍卖行摸一摸吧。说来我如果做文抄公将那前八十回写出来,几百年後,会不会有个姓曹的续上後四十回呢?”
常保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麽,“啊”了一声。
赵竑有些明白,贪看着明非低头写字的样子,看得发了呆。
过了片刻,常保站起来:“怎麽今天下午的补品还没送到,我去看看。”
赵竑低低“啊”了声,才想起自己昏倒,然後就来这里偷看,竟然不记得去御膳房。
可他此刻当真不舍的离开,几天不见明非,再看到这个清瘦的人,只觉魂思具飞,当真恨不得整个人都长在墙上的好。他伸手招来吉容,让他去御膳房吩咐一声,自己继续呆看。
吉容伸手,递上一碗粥:“皇上请用膳。”
这算是交换条件麽?赵竑无奈笑笑,接过碗,慢慢吃了起来。他此刻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伤口愈合需要大量营养和休息,他这段日子却吃没吃睡没睡的。恐怕连路都走不动,更别提跑去御膳房做菜炖汤了。
吉容见他喝下粥并没吐,方才放心离开。
赵竑一边喝一边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