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吵着要来,孟宇才不请人打扫,结果现在他只是在一边坐着,到头来是孟宇做事。
“哥……”周以白小声道,“还是我来擦吧,不然我什么都没做……”
“怎么什么都没做?”孟宇抬起头来对他灿烂一笑,“你不是坐在那里和我说话吗?”
“就说话而已……”
“但和你说话我心情好,心情好就有干劲,有干劲就一个人抵十个人。”
周以白还是低着头,两脚踢来踢去。
孟宇看他一副小孩子自责的样子,便笑道:“要不你去把毛毛抱来,替我陪它玩,再和我说说话。我这星期每天上班上班的,想听人说点和工作不相关的事情。”
这个任务明确而实际,周以白赶紧去抱毛毛来,一边拿逗猫棒调戏毛毛,一边找话题。
周以白不擅长聊天,平常和孟宇说话时都是孟宇找的话题,孟宇很少把这难题扔给他。现在这问题到了他头上,他虽然有点不知所措,但心底总想着别让孟宇失望。
“宁宁她小时候……”周以白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宁宁。
他说宁宁刚出生时长得皱巴巴的,那天他隔着玻璃窗看保温箱里的宁宁,觉得像小猴子。
宁宁满月时他去看宁宁,宁宁长开了,脸颊嘟嘟的,小小的手抓着他的食指。
宁宁周岁时的生日他也去,那天宁宁看到他时还以为是爸爸,发现有两个爸爸后吓了一跳,哭了好一阵子。
“你和你哥哥长得很像?”
“其实没那么像,他长得更像我妈。”
孟宇很想问问周以白小时候的事情,但又怕触碰到了他的伤心事,便把好奇心压下了。
然而不晓得是周以白今早吐露了内心后完全放开了,或只是随口一提,他竟然说起了自己以前的事。
“其实我高中时候也给人当过清洁工。”周以白边替毛毛揉肚皮边道,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那时候觉得对方家里好大,我和带我去的阿姨一起扫都得扫个半天……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没你家大。”
孟宇擦完二楼的楼梯朝三楼走,周以白便跟在他身后。
“有一次扫完了主人留我们下来吃点心,我记得那天吃了蛋糕。”周以白停了下,“真的好好吃。”
“什么蛋糕?”
“芝士蛋糕。”周以白低着头,一会小声道,“哥,以后做给我吃吗?”
“当然做。”孟宇没有半点犹豫,“想吃什么告诉我,会的我做,不会的我学。”
周以白点头。
“不过饭还是你做,因为我喜欢吃你做的饭。”
周以白还是点头。一会,他又道:“那时我还去过餐厅打工,切菜洗碗,后来和里头的师傅学做菜。”
“中餐还是西餐?”
“中餐,西餐是后来自己摸索出来的,所以乱七八糟的。”
“哪里乱七八糟,明明特别好吃。”孟宇一脸崇拜,“我家小白果然有能耐,待会煮螺蛳粉肯定也煮得比别人好吃。”
“还能好吃到哪里去?”周以白笑道,“配料都给配好了。”
螺蛳粉的粉得泡,周以白下楼先去准备。孟宇继续擦地,一边想着刚才的对话。
孟宇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先是心疼周以白少年时候吃苦,又是心疼周以白不敢随意倾诉,就连朝他撒个娇也不敢直来。
周以白是艺术生,艺术生得在画室集训,那是很费钱的。但周以白能去朝谁要钱?他猜周以白可能连要也不敢要,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打工赚钱。
孟宇自己也曾苦过,知道那种拿不出钱来的心情。一想到周以白那样年纪就得体会,他便特别舍不得。
他内心想要周以白毫无保留地朝他诉苦,让他找个机会好好疼他。可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会随意把那些事情说出来,更何况是周以白那样的性格。
能够像刚才那样扭捏地要他做蛋糕、含蓄地等着他夸奖,这对周以白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孟宇知道自己该满足。
可他还是想要某一天周以白能毫无芥蒂地和他撒娇,要他做这做那,就算偶尔娇纵地发点脾气也没关系。
反正他从来都是心甘情愿。
孟宇把楼梯都擦完,顺道把窗户也擦了几扇。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下楼等午饭。
他进了厨房,一进去就看到周以白穿着围裙低头洗碗,看他来了抬头朝他笑了下,温和地道:“你来啦?”
孟宇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的心脏在刹那间猛地一缩,可片刻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就像是这场景一般,总觉得不一样,却又觉得一切本该如此,他走进家里的厨房时就应该看见周以白在这里,这样地穿,这样地神情。
孟宇走到周以白旁边,两人靠在一起。
这气氛太祥和,孟宇难得不想说话,就想静静地看周以白。
“你饿了?”
孟宇点头。
“还要再等一会,你饿了先去吃点饼干。”
孟宇还是点头,没说话。
周以白把碗放回碗架上,擦干了手后转过头来看他,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孟宇摇头。
周以白没再问,反而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还抱了他一下,像是哄小孩一样温柔地道:“心情不好就和我说,我给你煮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