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政庸有一丝窘迫,他方才以为花未情要以萧家大东家夫人的名义从萧家带大批茶叶走,并没想到他竟然是带了银子来谈生意的。
萧政庸扭着拳头干咳一声,一张老脸满是尴尬,“倒也不是不能做主,你嫁了岚轩本是萧家人,只怕我这边收了银子,岚轩那边知道了会不高兴。”
花未情也不拆穿,顺着他的话,道:“此事日后我再与岚轩讲,二叔不必为难,只当我是平常生意人便可。”
“若是这样,我也就放心做这个主。”萧政庸看着花未情,问:“不知,你要多少?”
花未情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隔着一张高几递给萧政庸,“二叔看过便知。”
萧政庸微微眯起眼看着上面的清单,每一种茶叶要的数目都一清二楚。萧政庸看完后,微携笑意,“我等会便上一趟茶庄,跟茶庄管事交代,让他给你把货准备好。”
“今日为时已晚,又逢新年大吉,二叔明日再去也不迟。”
萧政庸看了看外面的天,“也是,是有些晚了。”转脸看向花未情,他客套留他,“岚轩不在府上,不如你留在我这用了膳再走。”
花未情起身,袖着手道:“多谢二叔美意,我还有些事,不能久留。”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留了。”
“告辞。”花未情拱了拱手,便辞别了萧政庸。
花未情出了菊园,再回到桃园,离晚膳还有些时辰,他便进了房,想找几本经商的书翻翻。萧岚轩的书架子上有许多珍藏,别处不一定能看得到。
进了书房,本意是要找书,却无意发现书架子上空着的一格放着一个檀木盒子。犹豫了半响,花未情还是决定打开盒子瞧一瞧。打开后才发现,里面全都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从蕲州寄回来的家书。没想到他竟会这般爱惜,花未情心间一暖,好看的桃花眼携着春风般的笑意,轻轻用指腹摩挲着檀木盒子上的花纹,再将檀木盒子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最后将盒子放回原处。
这一次回来见不到他,还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因他已经打算做完了南洋人的这笔生意,就用赚来的钱盘一间更大的铺面作为聚缘坊的分号,再一鼓作气扩大花氏丝织坊。
未来的一段时间必定忙得不可开交。
次日下午,萧政庸吩咐伙计过来请花未情到萧家茶庄收货。花未情绕着弯去了一趟客栈,把自己带来的两名伙计带上去茶庄收货,一次性付清银子。
七千两白花花的银子用一个木箱子装着,萧政庸一脸赞赏地看着花未情,道:“看来这些日,你在蕲州的生意必定做得风生水起。”
花未情谦虚拱了拱手,“哪里哪里,做的都是小本生意罢了。”
收了茶,花未情命伙计将几马车的茶叶运到萧府后院的储物间暂放着,明日一早就能启程回蕲州。
萧岚轩自二十八号入住别苑,就极少涉足生意上的事。这些日孩子也动得厉害,一疼就是大半个时辰,疼起来再做别的事也专心不了。
他来别苑时,将魏雨辰也一并带上,若是不出意外,他要在别苑住到孩子出生。生意上的大小事都由萧政庸管着,他倒也不必担心什么。
别苑建在城郊,附近的人家也不多,一入了夜,周围就死一般地沉寂。萧岚轩坐在软榻上,手中摩挲着那块刻有花未情名字的玉玦,渐渐入神。方才收到魏灵溪命秋伯送来的信函,信中提到花未情回到了萧府。
他回来了,却也只是履行了他一月一封家书,半年一次探亲的承诺罢了。他在蕲州的一切,他始终还是放不下。还有他府上那位有孕的女子……
即便不是来了别苑,萧岚轩也已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当初从青楼替他赎身,便是想将他一辈子捆在身边。可到了最后,还是不愿强行留他,任他在外面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