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道匆忙的背影,握紧手中留下的一截衣带,景非鸾顿时愉悦地勾起嘴角,将衣带缠绕在指尖上把玩著。他不信,这天下有坐怀不乱之人,好几次,已经能感觉到颜傅已经动心,可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把持住。
景非鸾坐回桌前,闭起眼再度拨弦,那琴声比方才澎湃许多。
想起颜傅当初凭一人之力勇夺文武双科状元,在金銮殿听封之时的大言不馋,敢当著满朝百官之面,暗指他是个庸碌之主。虽然一身白衣胜雪,在君王膝下却不卑不亢,明明是跪在殿下的人,却犹如站在让人仰望的高处。
“!”一声,弦倏地断了,殷红渐渐渗出,沿著修长的指节流淌。一道黑影极快的窜到景非鸾面前,单膝跪在地上,捧起他的手,然後撕下了一块衣布。
“殿下,你又何苦一定要得到颜傅?”炎毅边帮他包扎著伤口边道。
“哼,得到他?孤只是想玷污他而已。”景非鸾说。
怎会有如此傲然高雅之人,像是一道清泉不沾尘埃,幽幽的流淌在这个俗世中,实在是可笑又可恨。
红梁绿瓦的望月亭里,一盘厮杀得难分难解的残局,和两杯清香四溢的美酒。亭子架在碧水之上,由一条曲折的廊桥连接著,微微低头,便能看到那色彩斑斓的锦鲤在水中穿梭嬉戏。
“想不到真如外界所传,师兄果真得到帝王的恩宠,这麽一座偌大的府邸竟然在三个月之内完工。”青衫男人举起杯说。
颜傅苦笑了下:“想不到连师弟你也如此说,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今日的恩宠也许便是明日的横祸。”
“言之有理,我有要事缠身,过几日便离开都城,师兄一切要多加小心,需知道当今君主喜怒无常,且又偏好男风,这次师兄一朝上殿便被封为三品侍郎,恐怕会树大招风。”男子担忧地看著他。
“命也,劫也,如今我是深陷泥潭,身不由己。”颜傅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青杉男人幽幽叹了口气,曾是多年同窗,他太了解颜傅一心报国的志气,可偏偏当今帝王,昏庸无道反复无常,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好友进退两难。
“罢了罢了,今日我们难得相聚,不谈那些恼人之事,只说风花雪月。”颜傅又倒上一杯。
“好,干了。”男子举起杯敬了下。
日落西斜,颜傅目送著师弟兼好友远去,百般滋味在心头。
第二章
他当初也曾如郝赫般自由自在,随风漂泊,但终是不忍见到炎国正一日不如一日的衰退,便放下自由考取功名。没想到初次上殿听封,便被景非鸾册为三品侍郎,出呼所有人的意料,但满朝文武那时看他的眼光,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而是促狭。
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三品侍郎这个职位只是负责些闲杂的内务,位虽高却无任何实权。如果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 但颜傅还打听到,景非鸾亲政这四年来,三品侍郎这个位置换过六任,每一任都是俊美非凡的男子。
虽然颜傅三十而立,相貌也只能算清秀,但这一打听,他便知道出事了。
竟不知不觉,惹上了至高无上的君王。
正殿上,景非鸾托著头,斜斜地靠在背椅上,一脸不耐地听著堂下大臣们的启奏。白色王袍翻著银领,一头青丝随意地披在耳後,绣著繁花的锦鞋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著拍子,仿佛眼前庄严的早朝对他来说像是一台戏班子。
“众卿家还有事要奏麽?”景非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