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敏锐,孟散并不意外,心里掂量了一下,“说是说了,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可你却有了十分紧要的决断,对吗?”袁玖语气一扬,“也罢,在这事上,我最不喜强迫别人,你自有分寸就再好不过。该说的上回我都说过,至于今后怎么做,你就看着办吧。”
袁玖闭上眼睛,冲他摆了摆手。如此不在乎的态度,让孟散一时有些失落。
他的确因为郁景兮的话有了些想法,与其跟袁玖不温不火地拖着,不如说个清楚来得痛快。可如今怎么就像狠狠一拳砸在棉花上,反而是自己吃痛呢?
与袁玖回到了从前规规矩矩的主仆状态,接下来的几天,孟散得闲了便观察起齐江天,发觉他肚子又大了不少,行动也更加不便。
老天似乎嫌这日子太过沉闷无聊,便又生了件事——守院子的一个手下来报,说方才凌中南突然到访,跟水寒衣吵了起来,情况不妙。
袁玖皱皱眉头,吩咐孟散在此留守,自己跟报信的手下一同回去。
上马前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顾不了许多,心道路程不远,胎儿也该承受得住。
奔回小院,手下人说凌中南已经走了,还加了句“样子十分不悦”。
袁玖可懒得理他悦还是不悦,直接去找水寒衣问个究竟。
水寒衣伤好了许多,此时已行动自如,分别几日再相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与凌中南素不相识,好好的怎么会吵起来?他没把你怎么样吧?”袁玖开门见山,将对方预备的问候和关心都挡了回去。
水寒衣无奈道:“今日他突然来访,我看那位舵主一人忙不过来,便帮他一起招待。那位凌门主说了几句很不中听的话,我一时生气,便驳了他几句。给你丢脸了。原本不想劳你特地跑一趟,可他们却说必须禀告你一声。”
“……凌中南有时的确欺人太甚,他都说了什么?”
袁玖明知故问,果然见水寒衣红了脸,很是尴尬。
“说……说不过几个月的交情,要我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说你是个没长性的,翻脸比翻书还快。”他越来越窘迫,偷偷去看袁玖,却见那人正意味不明地笑着。
“那你以为我是个怎样的人?”
“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正人君子。”水寒衣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其实我之前从未与人争吵过,只因对方气势汹汹尽说些混话,我实在气愤难平才……想来那场面一定十分难看。”
“这么一说,我倒很想看看你骂人的模样。”袁玖打趣道,“然后呢?”
“说来真是可笑,我与他不是同路人,连吵架都吵不到一起去。他大概也觉得无趣,便又说了些让我好自为之的话,就走了。”
“走了?”袁玖的笑意猛然收住,眉头渐渐皱起。凌中南绝不是那等无理取闹之人。
“是啊,他来得快去得快,我也奇怪呢。”
袁玖摇扇子的手慢了下来,将整件事细细理了一遍,突然一拍手站起来,“糟了!”
不顾云里雾里的水寒衣,他快步掠出门外,召集手下一同赶往郁宅。赶到一看,两方人马果然正斗得火热,该死的凌中南,竟给他来了一招调虎离山!
布置在郁宅的守卫共十八人,凌中南派来偷袭的却足有近四十人。袁玖不能将院子守卫放空,因此只带了不到十人过来。躲在高处看了看形势,常教一对二,略处于下风,加上后援,算是势均力敌。做了简单的布置后,他率众人加入战圈。
孟散与另外三人所守的东厢附近对手最多,他施展轻功直奔那里而去,一路上见不少手下受了伤,心中不免难过——这次着了凌中南的道,责任全在于他。
对方都是精锐,孟散被三人围攻,渐渐不敌。
袁玖翻身而下,腰带中抽出佩剑,横刃一抹,欲袭孟散背后之人便倒地不起。
对方见袁玖出现,不由一惊,暂时停了招式,同时又上来几个人,形成一个包围圈。袁玖一脸镇定,与孟散背靠背站在中央,手中长剑泛着煞人的光芒。
孟散明白袁玖的意思,他吃惊意外,心中也甚是感动,可仍有那么几分磨不开的情绪。不知是出于护主的衷心还是逃避的决意,他说了句此时万万不该说的话。
“教主去保护水公子吧,这里有属下足矣。”
袁玖理所当然地怒了。
他泄愤的最佳方式,就是让周围人都成为他剑下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