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的毒需要静养,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全心为主上配药,至于殿下嘛……想必殿下一定很愿意为主上分忧,顶替我留意寨子里的风声吧?”不等执废回应,女子似是对执废有所抵触般,不耐烦地说,“我在这寨子里做药师,此处是我的药庐,一般寨子里的人除非受伤不会接近药庐一步,主上想必是知道这点才安心在此养伤的。”
执废机械地点着头,脑子里想的却是殷无遥沉睡的原因。
紧紧皱着的眉被人用手指按住,女子毫不客气地朝执废的眉头弹了一指,“殿下,不要兀自发呆啊,收拾好了就跟我上山进寨,我就说你是来投奔我的远房亲戚,放心,寨子里的人都没有你们宫里那弯弯心思,很好应付的,只要你自己不说漏嘴。名字嘛……就叫子非吧。”
不期然地看了眼执废,只见他的眉头锁地更紧。
“怎么?不喜欢,还是你有别的什么名字?”女子不满地问。
还能用什么名字呢,执废缓缓摇了摇头,“就这个吧,很好听。”
红衣女子的名字是十九,原先是殷无遥的影卫之一,影卫的名字就是编号,低等的影卫连编号都排不上。
十九来拔天寨已经十年了,花了十年时间取得了寨主的信任,她医术高明,救死扶伤,成了寨子里的活神仙,粗莽的汉子们都把她当做天人一般,人又漂亮,很受一众山贼们的欢迎。
拔天寨的债主沈荣枯是个高大壮硕的汉子,一脸连到耳朵的络腮胡子,肥厚的嘴唇,一对发起怒来铜陵般大的可怖双眼,一指宽的浓黑眉毛,只要他在堂上一坐,光是气势就压得人不得不低头。
沈荣枯只随意挥挥手,就让十九带着执废下去了。
十九问执废,“你会做什么,我就安排你去哪里。”
执废想了想,“做账吧,国库年年呈上来的账本父皇都要我仔细看过,所以对做账还有点信心。”
十九点头,依然不怎么待见执废,“那就做个账房吧,正好寨里的账房老张头最近眼睛不行了,你就过去替了他。”
冷淡的语调,公事公办的态度,十九对自己的嫌疑还没有洗去吧,所以处处提防着,执废叹了口气,跟着十九走过一个山头,才到了那间简陋的账房。
拔天寨建立在山体连绵的丘陵之上,树木茂盛却不算多,西北地区的沙土偏黄偏干,此处的植被还算葱郁,地形也复杂,主山是沈荣枯及其心腹住的地方,此外别的山头上还设了十洞,每个山头为一洞,设一个洞主,管理底下的众多山贼。
十九带执废去的地方正是二洞,距离沈荣枯的山头很近,来往半个时辰也不到,而且账房也安静,只听老张头交代完一些事后,执废就开始核对账本。
山贼多是不识字的汉子,对于识字的账房也很是尊敬,老张头人不错,也干了很多年,深受汉子们的尊敬,连带着也对执废有了几分好感。
十九安排好执废的事情之后立刻回到山下的药庐,也不知道殷无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既然是作为探子,要获取情报自然是从他们的账目下手了。
执废看着堆在桌面上的厚厚的文册,大概积攒了好几个月了,垒成一座小山,那样子,让执废想起了左公公每次辛苦地搬运奏章时的情景。
也不知道闻涵沐翱他们好不好,这段逃命似的日子,让执废连思念的心情都摒弃了。
直到坐下来,喝一口质地并不好的茶,研开石砚上粗糙的墨,执废才有时间慢慢理清思路。
他还有好多问题,没来得及问殷无遥的。
比如说,中毒。
殷无遥跟当年自己的状况非常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