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黑衣锦带打扮的青年推推嚷嚷着涌进了人潮,跟在后面的杜珩宿醉未醒,打着哈欠跟上。
天引卫的屯营被金阕百姓称为“匪窝”,左右两条街遥遥相对,恢宏奢侈的建筑群堪比王侯将相的府邸,仅靠着朝廷拨的几两碎银当然做不到这种程度,所以不少传言称:天引卫假公济私,搜刮民脂民膏。
皇甫端和是被鞭炮惊醒的,昨晚喝得太醉没敢回大将军府,鞭炮噼里啪啦响了近一刻钟,皇甫端和捂着发疼的脑壳儿钻进被窝,直到鞭炮声停了,才踢开被子茫然地盯着窗外。
“啊……头好疼”
不多时,一个青年连滚带爬地奔了进来,急冲冲大叫:“皇甫端和――赶紧走赶紧走!弟兄们喝花酒没带钱,你赶紧送去!”
皇甫端和正趴在木桶上吐的昏天黑地,一身酒气还没收拾,闻言,很是惊奇地回头瞪着青年:“咱们喝花酒还要带钱?”
“――带个屁!”青年拽起皇甫端和往外走,“有人找茬来了,指责咱们身为官差却白吃白喝不给钱,等等――换什么衣服啊,别换了,快走!”
玉楼春本是寻欢作乐的场所,今个儿却因为惹了大人物,场面一发不可收拾进而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首先是天引卫来喝花酒,老鸨不敢怠慢,整个楼子能看上眼的姑娘都送了去,胡姬陪客本是价高者得,天引卫强抢了去,也没人敢跳出来逞英雄。直到最后,天引卫未来的嫂子幕莲郡主、皇甫端和未来的小舅子慕刃出现了。
要死死道友,死不死贫道。
杜珩当机立断供出了皇甫端和,拎着天引卫的公子哥儿扎成堆儿看热闹取乐。皇甫端和赶来的时候,他们正搂着千娇百媚的胡姬与幕莲郡主隔空对峙,世子慕刃正好开口:“这就是你们寰朝的待客之道吗?”
“寰朝是礼仪之邦,盛情款待所有远方来的朋友,不过要是什么阿猫阿狗啊都敢来放肆,爷可对不起吃的这口军粮!”杜珩笑嘻嘻地推了把怀里的胡姬,古朴色的脸庞刚毅如铁,吊儿郎当地伸出腿踢了踢倒在地上的胡姬,“不就是几个胡妞么,寰朝钟灵毓秀,什么妞儿爷没见过,值得世子这样大动干戈?也是,苗疆那地儿穷乡僻壤,突然见着了好东西难免上火――还不快去,伺候好世子,省得人家说咱们不懂礼仪!”
一旁的天引卫哄堂大笑,纷纷把胡姬推倒在了慕刃脚下。
“瞧瞧,世子高兴地脸都红了!”
其他人见这阵势哪敢逗留,早吓跑了,老鸨战战兢兢地伺候着,脸上涂抹的脂粉随冷汗糊了一脸。
“哟!这么热闹干嘛呢!”
皇甫端和姗姗来迟,长剑“莲姬”掂在手里,好像一言不合就要出鞘。
“你终于来了!”扎堆儿看热闹的天引卫突然兴致高昂,个个摩拳擦掌眼冒绿光。
“能不来么!”皇甫端和端着一张诚心实意的间,劝道:“人家大老远地来金阕一趟不容易,还是我未来的大舅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让人几个胡妞儿怎么了?”说着扶起一个胡姬推向世子慕刃,自己跟着落座。
“未来的大舅子,喝一杯?”美人斟酒,皇甫端和举杯做出邀请的姿势。
世子慕刃被胡姬撞了个满怀,深刻隽秀的面孔显出积压的薄怒,但他并未发作,而是用眼神刮了皇甫端和一眼,平淡地开口:“大将军皇甫景明年少时一战成名,如今统领二十万军马,为武将之首,我神往久矣。此次来金阕,还未来得及拜访大将军,如今见了皇甫大人,还请代我向您兄长问好!”
他这番说辞换作平时只会被称赞谦逊有礼,只是现在皇甫端和仗势欺人便罢了,还无所作为,再提及他的兄长,简直像是一巴掌狠狠搧了过去,在场的天引卫等人脸色刹时阴沉。
皇甫端和看似镇定,星子般的眼眸却阴沉沉的,打量了世子慕刃好半晌,才裂开了嘴角说:“当然!当年大哥直入苗疆腹地俘虏了苗疆王的时候,估计世子还在哪儿斗蛐蛐儿呢!世子能有这番心意,我必带给大哥。”
世子慕刃扭过头,削瘦隽秀的侧脸像是隐没在逆光的黑暗里,杜珩心念一动,先前受伤的右眼微微眯起,虽然只隔着几丈的距离,但除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什么也看不清。
“喂!你盯着慕刃做什么?――别跟我说你看上他了?”天引卫莫千山突然撞了撞他的肩膀,杜珩一下子清醒,拎起手边儿的酒壶照头砸了上去。
“滚你的!瞎说什么呢!”
“嘿嘿!”就见莫千山一个驴打滚真滚远了,酒壶砸在了地上立即粉碎,皇甫端和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暂时没心思跟着胡闹,又去看世子慕刃,却见他拉着安静呆坐的幕莲郡主上了二楼。
正陪着美人喝酒的燕云奇惊疑地“咦”了一声:“原来幕莲郡主不是拉着兄长来捉奸的啊?亏我还以为有热闹看呢!”
皇甫端和额头青筋暴起,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回头吼了一声:“你们喝花酒居然不叫我――”
“天地良心!我叫了,是你没醒,怪我咯!”
“哎呀,不要在意,你不是来了么!”
皇甫端和拔剑,贴着杜珩的脸皮刺进了桌子,朝着瞬间安静的天引卫众人恶狠狠开口:“明明是你们把我忘了!还让老子大老远给你们送酒钱!告诉你们――今个儿热闹没有,剑有一把!”
……
天引卫喝得醉醺醺地出了玉楼春,皇甫端和摸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