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闻言,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足下略有颠跛地继续行走,一路上还想再询问询问,却不了刚伸出手村人就躲闪了开去。此处民风怎的如此见外?少爷真的是被这村子里的人所救吗?青年强自按下不快,也不再去拦村人问路,依照主子的吩咐径直走到村尾最后一家院落,早已破败不堪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了。
这青年姓莫、名白,年纪二十有五,正是莫昕觞莫公子家的家生子。从小照顾少爷一起长大,一同经历诸多风风雨雨,他那条腿就是幼时为救莫少爷落下的残疾。大半年前,莫昕觞出色地完成了谢丞相所吩咐的任务,和谢小姐完了婚,现下小两口住在京师东大街外一座谢家的别府里。当时就带了莫白一人过府,平时除了管管账务也没什么具体差事,跟半个主子似的。
月前年关时核帐,顺昌号上平平多出几百两银子来,账房里都乐翻了天,私下商议怎么将这笔钱给分了,偏巧被莫白这个闲散人抓了个正着,上报给了莫昕觞。莫昕觞得知后,没有怪罪那批下人反问月钱够不够使。众人都惧怕责罚,哪里还有人敢说个“不”字?
接着他让人取来一盘银锭,当着那几人的面,随手一抚皆化作碎块,吩咐丫鬟用红纸包了,大年三十夜里派发出去。谢家几个奴才看了都噤声不语,才明了这位新姑爷不是光光长得好看,心里都绝了贪污的念头。
事后莫昕觞将莫白一人叫进书房,凭窗观雪不语多时,这才将在下岐村里遇到的种种告诉了莫白,自然是将最后撞见的那一桩丑事给隐去了。“从数量上看,应该就是我给那村夫的银票,不知为何过了许久都丝毫未曾去提兑。那人于我毕竟有救命之恩,按理说你腿脚不便我不该指使你去,但旁人我又信不过,只能麻烦白哥你走一趟了。”
之后莫昕觞又说了他几句,在府里莫要事事太过顶真,他这个做姑爷的也只算是半个主子,更何况莫白空挂着个总管名头、却无实权的奴才呢?一顿话说得有理有据、深入浅出,说得莫白连连点头,心道少爷小时候最是没脾气、好相与的人,遭逢灭门惨事之后心眼着实生得比比干还多,不禁有些怆然。
年后没过几天,莫昕觞便细细嘱咐莫白了诸多事宜、给足了盘缠,敦促他上路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京师至此,不远千里,花了两个多月莫白才到了这个偏僻的山村,却不料早已人去楼空,连个问话的人都找不着,绕是他性情温厚,也不由得气闷难平。
“这位大哥,你找谁啊?”身后忽然有人问话。莫白回头一看,竟是一个麻子,他赶紧揖了一揖,道:“这位兄台,敢问这里可是住着一位叫陈九的人?”那麻子正是陈家的邻居王二,他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见的确不像是什么匪类,便说道:“你是何人,找九子有什么事?”
莫白一听,便知找对了人,立刻来了精神将莫昕觞教他的那番说辞复述了一遍,无非是什么千里寻亲的戏码。乡下人孤陋寡闻,自然信了个十分,急忙招呼他到自家来歇歇脚。莫白赶忙应了,麦色的脸颊上映出淡淡的红晕,像是不习惯用谎话来糊弄人。
王二请他到坑上坐下,先叫自己的女人倒了碗苦茶给客人。莫白起身道谢接过,一口饮下顿感回味生津,连呼好茶、好茶!王二和他媳妇都开怀笑了,又给他满上一碗,让他媳妇下去做饭,自己摇了摇头,开始说道:“九子他,唉~命不好!”接着连连叹气,最后竟抹起泪来。
莫白既不催促、也不应声,陈九的事,他听少爷说过一些,穷苦人家中也不算少见。但等他听王二说完莫昕觞走后所发生的事之后,这才真感到心里沉甸甸的,对这位尚未谋面的少年心里生出不少亲近来。
“自打那以后,村里人都说九子招来了瘟神,都闭口不谈他们家的事,对外面来的人更是忌讳。聂家的酒肆荒废后,行人连个歇脚的去处都没,这村子是越来越没人气儿咯~”王二一番感叹后,他媳妇便喊道饭菜准备好了,他急忙招呼莫白去吊炉旁,边烤火边吃,倒也其乐融融。
在问道陈九的去向时,王二说他也不甚清楚,只听陈九似乎提过要去省城闯闯。饭后莫白提出要去村后的瀑布观景,王二欣然答应了。到了潭边,莫白给了王二一小锭银子,王二起初说什么都不愿收,莫白一再坚持,说还要在他家过夜,不收下可不敢住了,这才作罢。王二让他自己一人小心,就先走了。
莫白见这瀑布景色的确醉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办的正经事,从包袱里拿出两摞元宝烧了随风飘散下去。他知道少爷习惯给手下亡魂烧钱,这两人都是天剑门的门人吗?出门前他没敢多问。一想到小时候捉只小鸡来耍玩弄死了都会伤心半天的少爷,现在人命都已经背上了好几条,顿感积郁于胸,扬声对着幽谷长啸许久,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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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大清早,莫白不敢延误时间,告别了王二夫妇后就向省城行去,沿着古道花了约莫七天,才依稀瞧见了城门的模样。锦官城虽比不上京师巍峨大气,却另有一番繁华热闹。城中最多的莫过于茶馆和赌馆,泡上一壶毛尖、听茶博士讲讲江湖逸事,抑或拿上几个小钱打上几圈小赌怡情,民风如斯,少有听说闹得家破人亡的。
莫白入城后,更是被夷人各种艳丽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