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叹再三叹,复将视线凝于那画中人上。
明明是个男子,却生得如此芙蓉面庞,平常人定会以为他阴柔造作,但那顾盼间却是处处透出男儿英气,神态清高冷傲,在在都是龙虎之姿。
正在此时,本来平静的空气起了一些波动,沉醉于其中的宋祁璟却丝毫没有察觉,直到一阵暗风将案上灯盏吹灭。
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窗外原本皎洁的月色被不知何时飘过的一片乌云遮了个密实。
宋祁璟起身,待要取来火折重新点灯时,一阵窸窣声响起。
“什么人!”宋祁璟自案底猛得抽出随身佩剑,紧盯前方,司机而动。究竟是身为皇子,警觉心顿起。
一声轻笑夹带着一股浓郁的魅香而来,仿佛近在身侧。
听声辨位,提剑飞身,刺向黑暗中。
“哧啦--”一声,布帛破裂。魅香顿消。
云散。树影婆娑。影欲静而风不止。
朦胧中,一人长身而立,紫蟒金袍,凝神敛眉,正是宋祁璟。
稍顷,气息微紊,自刚才便纹丝未动的宋祁璟霍然转身,运气于手中长剑,快如闪电,差之毫厘却身形顿转,愕然收式。
令他魂牵梦萦的画中人儿,活生生立于面前,一案之隔。
轻似天来,偏若鸿雁。拂袖生风,腕动飘香。
望着那缓缓伸向自己的双手,竟痴傻地忘了反应。直到眼前红光一闪,那画中人猛然后缩,便消失于形。
半晌,宋祁璟缓过神来,犹自生疑。
莫非自己相思成疾,竟出现幻视不成?
栖魂山.狙日宫
天色微曙。
于漫天玄色的庭院中一雅致清悠的小阁孑然而立,似美人额上的一点朱砂。而屋内摆设也以素色为主,饰物甚少,却不觉简陋,反倒别具风格。
内室置一屏风,上绘仙鹤冬梅图。旁边一金篆香炉,袅袅白烟氤氲而起。
身着一袭劲朗玄青长衫的高大男人坐在一桃木制的八仙小桌旁,剑眉深锁,眼含凛冽,似有幽冥鬼火暗中窜动。
忽而一阵风将香炉中白烟打乱,原本寂静无声的室内多出了第二个人。
未敢有片刻耽误,来人向坐于桌前的男人跪下。
“事情办得怎么样?”连看都未看来人一眼,莫天啻冷声问道。
“属下失职……”话到一半,将头垂得更低,浑身颤抖,豆大的冷汗顺着额际冒出。
等了半天也不见绝不会逃过的处罚如期而至,来人脸色惨白泛青,希望能留个全尸。
沉默半晌的莫天啻终于自背对来人转过身来,吓得跪于地上的人齿列咯咯作响,见此情景男人轻笑一声。
“朱姬……”一声轻唤,寒透心底。
身形猛然一僵,来人险些瘫倒在地。
“抬起头来。”
连忙依言行事,抬起头。曙光下,赫然是穆水涵的脸。
不知主人将会如何处置自己,若是以前,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眼前那张细致的脸,平时表现出来的清高冷淡一丝也看不出来,有的只是恐惧与唯唯诺诺。连让人看了就生厌的澄澈双瞳也失了光彩。薄唇颤动,也不似他清醒时那样拒人于千里。绝不会臣服人脚下的清瘦身子匍匐在地。纤细的脖颈高仰,膜拜似的望着自己。
前所未有的嗜血快感自体内慢慢升腾,冲撞得四肢欲裂,口干舌燥。
施了移魂法,现在驱使着穆水涵身体的朱姬看着莫天啻眼中越来越浓烈的幽蓝更是抖如筛糠,似要马上厥死过去。
“主人……”
朱姬的叫唤,如平地惊雷,霎时劈醒了莫天啻。迷惑顿去,作势要抚摸的手转为狠狠甩出。
这一掌淤积了yù_wàng与愤怒,不解与惊颤的力量将朱姬打飞了三尺多远,撞上墙壁才砰然落地,软软垂倒。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看着伏地不起,气悬一线的朱姬口吐鲜血,一脸惧怕地看着自己,莫天啻居高临下吐出冰锥一样的警告。
“谢……主人不杀……之恩……”朱姬气息微弱,强撑道。
不再理会说完此话从口中又汩汩流出鲜血的朱姬,莫天啻转身离去。
“公子,药熬好了。”傅雪凝一手端碗,一手撩起裙摆进来。
正躺在床榻上休息的穆水涵欲掀被而起,动作迟缓。见状,傅凝连忙快行几步,将药碗搁下扶他坐起。掖好被角后才重又端起药碗,舀起一勺吹了吹送至他嘴边。
“多谢傅姑娘,我自己来吧。”穆水涵欲接碗,却被傅雪凝快一步闪过。
“公子还在病中,就让奴家代劳吧。”说罢又将温度适宜的药送致嘴边。
看着丝毫没有放弃打算的傅雪凝,一脸的温柔笑意,穆水涵垂下眼,不再坚持。
从前日开始,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病倒。头天起来只觉浑身酸痛无力,头昏脑胀,胸口气闷似淤,喘气稍微用点力都疼痛难忍。当时只觉是着了风寒,休息一日便好,没想到一连过了三日,却不见一点好转。这几天都是由傅雪凝在照顾。本来不想麻烦她的,但是拗不过她的执意,也因为身子实在是虚软无力,也便接受了。
没想到自己的身子是如此的不中用,一点小风寒都禁不住。果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默默将药喝完,傅雪凝欲扶他再次躺下,却被穆水涵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