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倾寒闲适地拖着腮帮子,一面在撩动着自己的长发,神思飘忽到那个经常玩他长发之人身上,一面在状似认真地听那些人废话。
方才,看到那略有福态的元帮帮主,强行扭着身子挤进门来的丑态,他的心情瞬时大好了不少。他愉悦地带着那些人进到大厅来,自己先行坐下,让他们随意落座,而自己则等着倾听他们义正言辞的演说。
这大厅接客的位置不多,也就得六个位置而已,来人却有十余人,这如何落座,便成了一大问题,谁人不想坐下,但论资格履历,却还得先让着有资格的人下坐。
论江湖上的地位,这杜信必是要落座于最靠近龙倾寒左手边的位置,然而右手边的,该于谁落座,众人却举棋不定起来。
龙倾寒也未发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在暗中较劲,最后犹是杜信发话,说站着商讨便好后,众人才停止非议,是以后头变成了整个大堂,也唯得龙倾寒一人是坐着的局面。
待得落座问题解决后,众人便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开来,话语间流露出的信息,不外乎便是他们的掌门人死得冤枉,而如今武林盟主龙越不知所踪,众人要推选出一名武林盟主,以率领众人攻打凤阙山,要凤璇阳偿命。
期间杜信与陶槐作为未受害者,一直都是静静地站着,时而赞许地颔首,时而瞄一眼龙倾寒的反应,两人看似神情贯注,但实则龙倾寒却知,他们俩此刻的心思也不知飞到了何处了,只是装个样子在听罢了。
有趣,一场普通的聚首之事,倒让龙倾寒看出了许多东西,纵观这些人来瞧,能让他龙倾寒看得上眼的,也只得杜信与陶槐两人了。
只因,他们俩是最真实的。不似那些表面上义愤填膺,实则是巴不得龙倾寒下台,自己做上位的人那般虚伪。当然,龙倾寒也不否认,这帮虚伪人里头是当真有想要替死去人复仇的,不过,那都是个小人物,不值得他在意。
龙倾寒虽状似悠闲地把玩头发,但实际,仅仅短短须臾,他便将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了一遍,将每个人的性格琢磨透彻,是以一番计较下来,他便将目标定在了杜信与陶槐的身上,不,也许准确的说,是杜信身上。
凭杜信这人的资质与履历,若能胜他,拿下武林盟主之位便不在话下,若是败……不,他绝不能败,若是败了,那他焉有颜面去面对他的父亲!
待得众人论得口干舌燥,渐渐停歇后,龙倾寒方高傲地扫了众人一眼,一道冷息怵而从他身上游出,激得众人方才燃起的热情瞬时被熄灭。他放下撩发的手,这才冷冷地开口道:“如此说来,这选出武林盟主之事,是不可推脱的了?”
“这是自然!”元帮帮主一声呼喝,厉声道,“莫非龙少主要护着那歹人,推却不成,如此,倒不如将盟主令……”
元帮帮主的话怵地止住了,只因他忽然发觉众人的目光有些不对,看着他自己的眼神里泛起不明的光。他这才发觉,自己多话了,不论龙倾寒推不推却,这盟主令始终在龙倾寒的手上,若是让龙倾寒随意交出,一来是对龙越的不敬,二来这将盟主令该交给谁?无论他是说该交给谁,都会得罪他人,是以这话万万不可乱说。
元帮帮主咽了咽口唾沫,暗暗咒骂自己因为被龙倾寒捉弄之事,一时愤慨,差点祸从口出,是以他当即便退到了一旁,不再多话。
有了元帮帮主之事,众人也知晓这话不可乱说,是以一时之间竟沉默了下来,静看着龙倾寒要如何处理此事。
只见龙倾寒不紧不慢地伸手入了怀中,缓缓掏出了一样仅有巴掌大小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盟主令!
他将盟主令摆在手心里摸索,淡淡地道:“这盟主令放至我天剑宗已有数十年,我天剑宗宗主业已蝉联了数代盟主之位。自我初诞以来,多年得蒙家父教养之恩,愚子虽毫无建树,不成大器,但仍知知恩图报,现下家父失踪,天剑宗的兴亡便担在了愚子手上。是以……”嗓音还未沉落,只听他怵而高扬地喝道,“如今这盟主之位,我又焉有让其断送于我手里之理!”砰地一声,案几拍落声怵地响起,随声而动的,是他高傲站起的身躯!他低睨着堂中数人,一腔愤慨在他大挥的衣摆中昭然显现!
沉默的气息立时在大堂弥漫,还未出手与之争夺盟主令,便先被龙倾寒身上涌现的杀伐之气给骇住了,所有人的呼吸都瞬时屏住了,一时之间,竟无人能出言反驳他,甚至先出手与他对立。
最后,犹是杜信以一声清咳,打破这紧张的局面:“咳,龙少主,以为这盟主之事,当是为何?”
龙倾寒目光微动,落到了杜信的身上。杜信一怔,这目光里的冷息让他自己不由得一骇。
“杜前辈是老江湖了,你以为当是如何。”龙倾寒恭敬地拱起了手,礼貌地问道。
“这……”被龙倾寒这么一问,杜信也愣住了,暗中寻思着这龙倾寒果真不简单。虽说他这般低眉相问,会使得众人觉得他没有主见,可他却是轻巧地将难题丢给了自己,若是自己答得不好,激惹了众人,那龙倾寒便可轻松地将众人对他的不满给化解了几分,使得矛头转向面对自己,这一手当真高绝。
不过,杜信毕竟也是老江湖,直接出口便将问题给转了回去:“龙少主以为如何,当是心中自有计较了。”
龙倾寒的礼数不减,这腰又弯了一分,依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