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先行,身旁随行之人也一一跟上,惟那老奴顿了顿,拢着袖子,转身往人群之中瞧了一眼,眼中神色复杂。
书案上一张青藤的熟宣平铺,上压一块白玉虎纹镇纸,小巧纤细,极是喜人,这镇纸是苏倾池平日最喜之物。
花景昭正凝神描摹,笔尖均匀墨汁在宣纸上流线化开。
“哥,哥?”苏宝儿推门而入,带了一股冷风进来,满室的墨香顿时四溢。
“轻点儿声,倾池才歇下,你将他吵醒,岂不是讨骂?”花景昭手中正执了一杆棕竹紫豪,惋惜地摇头。
原是一滴墨滴在了宣纸上。
这墨并不是俗物,乃取松香一斤,珍珠三两,玉屑、龙脑各一两,和以三钱生漆二钱熟漆,取清液搅匀,又以樟脑、藤黄、犀角、巴豆,另配以麝香,用料如此精良,莫怪花景昭心下惋惜。
不过花景昭却不是心疼这墨,而是心疼笔下这副画。
察觉自己冒失,苏宝儿吐了吐舌头,掩了门,轻脚走过去在画什么?”
低头一看,竟是一副卧美人图,画卷上,一袭玄狐长袍的美男,侧卧香榻,水墨般的细眉斜飞入鬓,轻润薄唇微微抿着,衾被下fēng_liú体态可见一二,端的是俗世谪仙,绝色袭人。
“好啊,看我不告诉我哥。”
“嘘。”花景昭示意他轻声。
苏宝儿隔着珠帘往内室瞧了眼,轻纱帐幔之内,他哥面色清润,睡得正香。
,你可对我哥说了那事?”
花景昭手中紫豪未顿,正在方才那滴墨上勾画,将那一滴墨勾成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色泽肥腻,含苞欲放。
画中美人之颜非但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因锁骨间多出一朵恰如刺青的牡丹,愈发显得媚态万千,夺人魂魄。一时,画中之人竟似活了一般,生生让花景昭别不开眼。
待回神,花景昭笑道,“此事不急。”
苏倾池不在的这几日,京城里确实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邱家小姐邱玲儿同范家少爷范李私奔,被邱家派出去的家丁在城外捉住,险些闹出人命;其二,商家三少商承俊同邱仲文的关系被邱夫人撞破,邱老爷大发雷霆,将二人逐出邱府。
这两件事如今闹得满城风雨,都说商邱两家几代情谊如今葬送了个干净,只是其中究竟如何,旁人并不得知。
伤情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戏子,双手巧挽兰花,袖花轻灵抖动,小碎步颠来,形态娇憨可爱,[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嗓音纤细稚嫩,两指拈着巧态作揖,[小姐~]
[晓来望断梅关,窗妆残。]苏倾池一袭浅粉戏袍,拈花兰指。
小戏子上前,[小姐~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