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牌匾上的“老谭火锅”四个大字有点模糊不清,虽然牌匾忧郁地歪着三十五度角,虽然牌匾下的木门和斑驳的砖墙已经咬合不上了……
蒋文生嘴角抽了抽,“老板姓谭?”
“我保证和谭流没有任何关系!”真想回手抽自己一巴掌!
蒋文生低着脑袋不情不愿地跟我走了进去。
“哎呀!你可好久没来了……”六十多岁的老谭一见我就热情地招呼起来。
“我的包房空着吗?”我和老谭随便聊了几句,就拉着蒋文生走进了最靠边的一间小屋。
蒋文生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不肯落座。我扯了纸巾把凳子好一顿擦,他才铁着脸移了尊臀坐了下来。我看他不停地四处打量,目光便也随着他的视线仔细观察着。
这是老城区硕果仅存的一片平房区,年代久远,所以自然有些年久失修。除了墙面上有些并不怎么透风的裂缝,不知何时粉刷的墙壁上还有点发霉,窗棂上的灰尘让人不敢靠过去喘气,这屋子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小圆桌,旁边两个椅子,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整齐得很。
蒋文生一言不发。
我讨好地说:“老板,您别看这简陋,但是这家的火锅有名的好吃,您别总以为四川的火锅正宗,这家的锅底都用老汤,味道也很正点的。”
蒋文生不语。
“小时候,我只有考第一名的时候,爸妈才会带我来这犒赏我呢。”我把蒋文生面前的餐具拿过来,用热茶浇过,然后用纸巾细细地擦拭着。“您大概不知道,吃一顿火锅是多幸福的事。羊肉、牛肉、粉丝……冻豆腐中都有肉味。”
蒋文生依旧没有说话,但目光却定定地看着我。
“那时候我也小,不懂事。爸妈基本只是就着火锅的味道吃面条,把好吃的东西都夹给我。我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却很温馨。”把大麦茶倒进烫过的茶杯递到蒋文生的面前。“放糖了哦,很好喝的。”
蒋文生端到嘴边喝了一口,轻轻地“嗯”了一声。
“对吧?”我扭了扭身子,让身体的重量尽量落在大腿上,屁股挨着椅子真是有点遭罪。“这条老街用不了多久肯定会拆了,老谭年纪这么大,估计也不会继续干了。这种火锅,吃一次少一次了。”
我捧着茶杯暖手,喝着热乎乎的大麦茶,从喉咙到肚子一阵贴烫的舒服。蒋文生看我喝,也低头跟着喝一口。
“后来呢?”他轻声问。
“后来?”我怔了怔,他应该很清楚我父母意外去世的事情啊。“没有后来。”
“我说,后来你还和谁来过?”蒋文生声调又拔了上去。
我不由地笑了出来,“没有。没和别人来过。”
“真的?”
“嗯。”
“过来!”
不相信?要打我?我犹犹豫豫地站起来走过去。
“坐。”蒋文生摊开手臂。
“有,有椅子。”
蒋文生一把将我圈到他的腿上,丝毫不顾我的尴尬,就把他的脸塞到我脖子和肩膀中间。鼻息喷在皮肤上,很痒。
“不可以带别人来。”他说,“想吃的时候,我陪你来。”
我无声失笑。父母的离去,让我早已在艰难的岁月里学会了接受各种现状。人生四苦,是命运给每一个人的安排。世间无彭祖,贫穷还是富有,没有人可以例外。我早已看开。
“听到没有!”臀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记。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只有力的手臂环着我,蒋文生突然轻吻我的锁骨,我身体一颤。亲吻却湿湿柔柔地向上攀爬着……脖子、下巴、脸颊、眼睛、额头。
我安静地坐在他的腿上,闭着眼睛。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我再习惯不过。无论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蒋文生的吻却是最特别的,那般纯粹,不带有任何色.情的意味。
如果,他果真有点喜欢我。他为什么……不肯上我?
“我很干净,”我忍不住说,“没有病。”
蒋文生看着我,瞳孔微微收紧。“别忘了,我给你做过检查。”
对呀!我怎么忘了?他蒋文生即便再洁身自好,也不会没有最起码的安全常识。如果不是确定我是干净的,怎么会放心的玩呢?我心中自嘲,却笑着把嘴凑到他耳边,低语:“我很久很久没有做过了,肯定紧得很……”
“滚!”蒋文生一把将我推开。我踉跄了两步,就扶住了墙——屋子小。
我还待蹭过去……“你给我站好!”蒋文生虎着脸,“我不让你动,你一点都不准动!”
我也有点不是滋味了。低着脑袋站在原地。
老谭端着煮沸的火锅进来,直接放炭炉子上。他转头看我:“呀?站着干嘛?坐啊!这不有凳子吗?”
“腿坐麻了……”我讪笑着,却不敢动弹。
老谭纳闷地看了我一眼,一会儿就把点的菜上齐了。
“……”
“……”
“老板,小花给您涮大肉吃!”
“……”
“小花一天没吃饭了……老板……”
“……”
只有锅底沸腾的“咕咕”声在房间里单调地响着。蒋文生就看着白色的雾气自己犯着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