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寒没有再说话,只专注的看着神思哀伤的宁珞儿,等着她最后的决定。
有些事,不管最终的决策多难,到底还是要有一个答复,而这个答复,别人给不了。
昭寒抬眼看向神色又恢复如常的沈晏如,恰巧与她打量自己的目光撞在一起,昭寒不躲不避,大大方方的接受她的打量,并将自己的下颌微微抬高,更方便她看清自己。
沈晏如对自己感兴趣,昭寒知道。
沈晏如微微愣了愣,随即笑了,还真是一个执拗倔强的姑娘。
其实算起来,她也不过是刚过二十的年岁,却觉得自己已经垂垂老矣了。现在看到昭寒,突然有些羡慕她这个年龄,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还有机会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不早不晚,一切都是刚刚好。
如果上天还能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回到自己的十六岁,她一定会提前说服哥哥让自己嫁给太子,即便两年后太子依然会死,自己也会因为身份被牵连,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留遗憾的过了两年,也好过在悔恨中度过一辈子。
沈晏如随意扫了眼愁眉紧皱的宁珞儿,其实宁珞儿现在的心思她再理解不过,这种两难的抉择,她懂。
选择不嫁给郕王,即便是自己一死,她也愿意保留心中对太子那份虔诚和忠贞的爱,让自己可以用有限的余光来怀念无限的感情。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让自己的兄长白白葬送了性命,所以说到底,她别无选择,只能屈服。
宁珞儿也一样,即便她现在犹豫再长时间,到最后,她也只能嫁给郕王。
说是选择,其实,别无选择。
正妃?侧妃?呵,其实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三皇子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怨养在自己后宅的两只金丝雀罢了。
“婚期订在了什么时候?”过了良久,宁珞儿终于抬头看向沈晏如。
昭寒看着宁珞儿,紧了紧始终抓握着宁珞儿的双手,让她颤抖不已的手放松下来。
沈晏如了然的一笑,“三皇子买通了太史令,最终将婚期定在了三月二十六日,那是三皇子的生辰,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昭寒感受到宁珞儿骤然收紧的手,面带疑惑的看向沈晏如,替宁珞儿问出她最想问的话,“那这一个月,乔祈佑都不能放出天牢吗?”
沈晏如在宁珞儿迫切且目不转睛的目光中,不忍心却还是点了点头,“陛下的五十寿辰就要到了,可能你们不清楚,就在下个月的十八日。朝臣的意思是要大肆操办,陛下便允诺了,说是要普天同庆一番。如今北胡的使臣太子季朔和太子妃永宁公主言静,都在来的路上了,周边小国也都派了人来,接下来长安都要忙碌起来。郕王之所以买通太史令,除了为了双喜临门,更多的,便是想让乔祈佑多在天牢待几天,他越痛苦,郕王便会越高兴。所以,”沈晏如顿了顿,在宁珞儿终于将神魂落魄的双眼转到沈晏如身上之后,她才正视着宁珞儿,一字一顿的说,“在此之前,乔祈佑都不能出天牢一步。”
“这也欺人太甚了!”昭寒放开抓着的宁珞儿突然变得冰凉的双手,猛地站起来,看着沈晏如,神情中带了几分怒气和压抑,“即便珞儿姐姐答应了郕王,就因为婚期定的晚,就要让乔祈佑在天牢待到成婚之后才可以放出来吗?”
感受到昭寒喷薄的怒火,沈晏如愣了愣,然后微微笑了,“确实是这样。”
“郕王为什么非要针对乔祈佑?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昭寒生气的问。
“这,”沈晏如略有迟疑,“前尘往事,你不会懂的。”
昭寒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突然觉得心里难受的紧,看着泫然欲泣的珞儿姐姐,昭寒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先前从未有过等级束缚的她,突然第一次知道了在这个社会,女人根本就是没有话语权的。
曾经的她在云中被父母保护的太好,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有理说不清、有冤无处诉的苦楚,而今,她却体会到了个明明白白。
受到伤害的是珞儿姐姐,但是自始至终这件事的发展她没说过一句话,没有人来问过她的意思,来问她想不想嫁给郕王。最有发言权的人,反倒被置于最无关紧要的位置,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替她做了决定,将她的人生画上了句号。
有一种无力感从身体的四肢百骸入侵到心灵的最深处,昭寒知道,这或许就叫等级。
这就是女人的悲哀。
所以,当昭寒送走了已然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沈晏如,回到房间再看着失魂落魄的宁珞儿的时候,昭寒上前轻轻地拥抱了她。
“寒儿,”宁珞儿环抱着昭寒,将脸整个埋在昭寒怀中,轻轻啜泣着,“我真的宁愿死了,我也不愿意嫁给三皇子,为什么不让我死了,岂不更加一了百了?”
“姐姐,”昭寒轻轻的拍着宁珞儿的背,一下一下,安抚着她,“姐姐你别这样说,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我们争取一下,说不定事情会有别的转机也不一定。”
宁珞儿猛地从昭寒怀中抬起头来,晶莹的泪珠挂在她脸颊两侧,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柔软和可怜,就连声音都带了十足的哀泣和柔软,“我们还有机会吗?”
“姐姐,”昭寒摆正宁珞儿的身体,让她直视着自己,“机会只能是自己争取的。况且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也好过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任人鱼肉不是吗?”
看着宁珞儿点点头,昭寒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