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浮山湾的路上时,王瑞就一直在纠结:这泼天般大的功劳,到底要不要报将上去?
如果报将上去,从登莱到朝廷,肯定是皆大欢喜,王瑞再升上一级两级那可是铁定无疑的。
可是,王瑞却很怕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朝廷调自己到辽西,自己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在现今的形势下,肯定是不行的。去?关宁的辽西军阀将门,那可是刀插不入水泼不进的。
到时不知什么时间被这帮猪队友卖了,自己可能还在傻乎乎的帮着他们数钱呢。
建奴俘虏和首级在各处军营展览和用作宣传时,王瑞也一直在思考,这多达上千颗的建奴脑袋究竟还能派上什么用场。
这日王瑞还在发呆苦想时,谋士方元到了。他一看这情形后,就明白王瑞在担心什么,笑着道:“主公,据学生所知,大人砍回的这些满虏首级的功劳,就是升个总兵副将,也是足够了。不知大人心中到底所虑何事呢?”
“文渊当知某心中所虑!先生可有何化解办法?”王瑞苦笑着道。
“哎,学生这些时日也在苦苦思索。朝中诸公党争激烈,大人在朝廷中又无强援。如果现时把这天大的功劳报将上去,恐为朝堂党争所累呀!”方元也是叹息道。
“如此,这建奴首级,某这次算是白砍了?”王瑞有些遗憾地问道。
“学生却有两个办法,不过总觉得不甚周全,故而不敢轻易在主公面前妄言。”方元捋着山羊胡子沉思道。
“文渊何需如此?周不周全,也是办法呀。快快与某道来!”王瑞忍不住拍着方元的肩道。
“学生听说如今朝廷银饷颇为紧张,如果朝廷要调大人去辽西,大人到时可以多要开拔银两。想来拖上个几月的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在这几个月时间内,登莱山东起了什么动荡,大人便可找个借口拖延不去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办法,便是在朝中找到一个强援,或是由登莱的大人们代为主公宽解。不过学生想着总是不太妥当,这躲得过初一,却是躲不过十五呀!”方元小心谨慎地说道。
“动荡?动荡!”王瑞来回走了几步,突然一拍桌案笑道:“哈哈!先生好计策!如果出了动荡便可将调往辽西的事化解了!”
“主公!这登莱是为支援辽海而设,比起内地省份而言,可是颇多精兵强将,轻易恐怕是不会有动乱出现呀!”方元想了想又道。
“哈哈!待某掐指一算如何?”王瑞神秘地一笑,装模作样地五个指头灵巧轻敲着,好半刻才道:“某想着明年六七月间,登莱恐有动荡。”
“哦!”方元进入王瑞的体系日久,对王瑞的了解也更多。他也听众人讲过王瑞的种种神奇,不过他却并不完全相信,所谓君子不语乱力乱神便是。
在方元想来,定是那些村夫愚妇吹捧夸大、胡乱臆想之词,不能引以为证。
但那日王瑞征倭归来,掐指一算,便可算定天启驾崩。说王瑞有神鬼不测之能,好象也不为过。
方元并不是一昧苦读诗书的迂腐书生,他是很懂实务的精明之辈。他在了解到王瑞的工坊和学堂,以及少年营等各个方面的组织和管理之后,对王瑞的才华和能力也是极为敬佩的。
有时他就忍不住感叹:王瑞的实务之能,恐怕比之张居正这样的名相能吏,也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或许,王大人真有那翻云覆雨之能也未可知!哦,都是人才!
不过,王瑞自己却是对这浮山军和即墨营的各种民事杂务弄得心烦不已,一直盼望着有人能来接手自己这方面的工作。
但是,这大明文贵武贱,读书人受此影响,轻易可是不会进入军营作什么小吏幕僚的。王瑞虽然极力想从工坊民户等各处发现一个这样的人才,以便代自己管理民务,不过折腾了好几个月下,愣就没能找出这样一个人来。
送走方元之后,王瑞决定去浮山湾的民户聚居地中逛逛。王瑞平日呆在浮山湾时,不是在军营里,就是在工坊和公事房,想着也该去民户中看看了。
王瑞尚未出门,李小芳和张北佳两女却寻了过来,说是又为王瑞做了几件新的衣裳。
这个时空中很少有成衣店,更没有七天无理由退换的网购平台。王瑞的几套衣服都是军装,常常是一穿就好几天,还要跟着士兵们摸趴滚打,要不了多久就会这里那里的破了。
所以,两个小姑娘知晓后,就主动担当起了为王瑞洗衣和做衣的责任来。
王瑞收下衣服后,便叫了她们随同前往,一起去民户中看看,也好一路听她们讲讲这浮山湾民间的趣事。
再说,这久了未见,王瑞还真有点想她们跟在自己身边。
“大哥出去这些时日,北佳可曾有顽皮?”王瑞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开着张北佳的玩笑。
“不曾,大哥,俺可听话了,俺天天在工坊里那啥,钻研技术呢!俺可是工坊里最好的织娘!”张北佳抢先答道。
“哦!听话就好!大哥这次就口头表扬一下,暂不记入档案!”王瑞刮了一下张北佳的鼻梁,惹得她小鼻子调皮地皱皱,还吐起了舌头。
看着她脸羞得红扑扑的,王瑞又回过头微笑着对李小芳道:“小芳,你给大哥说说,最近这浮山湾可有啥新鲜事?”
“新鲜事?倒是有!咱们这个里,最近新调来了一个里长,据说也是辽东逃亡过来的。他给每家每户都做了一个户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