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想了想,点头笑道:“如此甚好。我倒要看看你的蒙大哥这次没人事先放水,要多久才能认出你。”
梅长苏横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道:“皇上这番迁怒,可真是毫无道理。”
萧景琰又低声道:“蒙挚也还罢了,我母亲那里……?”
梅长苏皱起眉,想了一会儿,长叹道:“静姨那里,怕是还得瞒着。”
萧景琰不解道:“为何?三年前得知你在梅岭……母亲很是悲痛,不知道背着我哭了多少回。她一向最疼你的……”
梅长苏抬眼望着他,轻声道:“我知道静姨疼我。可她不光是我的静姨,还是当朝天子的母亲,是大梁的皇太后,她再疼我,也必会先考虑你的安危得失,考虑大梁的朝堂江山。”他用眼神止住想要插嘴的萧景琰,续道,“更何况,静姨疼爱的林殊,三年前已死在梅岭。如今的苏伍,只是一个皇上偶然出宫遇见的陌生人,如果现在去告诉静姨这个陌生人其实是林殊借尸还魂,还和皇上……和皇上……”他脸一红,后面的话说不出口,萧景琰却也明白,梅长苏垂眸道:“利用皇上对林殊的情义,佞幸惑主,必有所图——更糟的是皇上居然信了我,可见已被我这妖人迷惑得是非不分……景琰,我不敢保证静姨一定会这样想,但也不能保证她不会。可她一旦真有此怀疑,就断不会让我留在你身边……”
萧景琰低头不语,心知他所言非虚。母亲的性子他岂不知,诚如梅长苏说的,若她到时坚持反对,自己再执意违拗,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这时梅长苏又轻轻道:“就让静姨以为……你从宫外带回来个男宠……”
他话未说完,萧景琰已猛然抬头道:“什么男宠!?我不准你这样轻贱自己!”
梅长苏赶紧道:“轻声!”又柔声道:“你待我如何,我自然知道。可是只有让静姨和后宫中人都以为我只是一个对朝局和皇上没有任何威胁的人,我才不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才能安安稳稳地陪在你身边,你明白吗?”
萧景琰紧绷着脸,半响才勉强点头,又看了看梅长苏的脸色,知道不能和静姨相认他也不好过,叹了口气劝道:“都听你的就是。母亲那里……说不定日子久了,不用我们说她也能看穿。”
梅长苏微笑道:“可是呢,静姨敏慧,比你聪明多了。”
萧景琰一笑,又道:“那霓凰卫峥他们,还有你的江左盟旧部,你也是不打算相认了?”
梅长苏叹道:“此事关系重大,知道的人万不能多。霓凰卫峥他们,待日后有机缘再说吧……反正他们早已接受我身死之事,又何必平白兴起波澜?”他忽地微微倾身凑近萧景琰,悄声笑道:“你不是气我上次谁都告诉了,单单瞒着你。那这次咱们就谁都不告诉,只你一个人知道,不好吗?”
萧景琰怔了怔,嘴角便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凝视着他低笑一声,道:“好。”
梅长苏毕竟还发着烧,跟他说了这半天,已不觉露出疲态,萧景琰看了看他脸色,道:“你快歇着吧,我去书房,不在这扰你了。”
说着站起身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悄声道:“等着我用晚膳。”
梅长苏忍不住好笑,用手轻推他道:“知道啦,快去吧。”
萧景琰见他笑得眉眼弯弯,想到从此后便可朝夕相见,再不用孤零零一人对着这空旷冷寂的宫殿,心中一团暖意直似要溢出胸膛,踏上一步就将他拉进怀里用力抱了抱,然后还不等他挣扎反对便松手转身,在宫人们一片“恭送皇上”的呼声中大步去了,留下床上那人一脸错愕,接着在飞流看过来的惊奇目光中满脸通红。
——
第二天蒙大统领和列大统领散朝后又自发自动地留了下来,眼巴巴的望着皇上。
萧景琰看看这两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忽然觉得头有些痛。摆手道:“飞流在养居殿,你们要不要去和他见见?”
两人点头点得极快。
一行人到了养居殿,远远便看见梅长苏立在殿前阶上,含笑看着飞流在宽敞的院中玩耍。听到随驾太监的通传声,连忙跟着众人下拜行礼。飞流想是这两天得了他不少叮嘱,竟也潦草的跪了跪,萧景琰赶紧道“平身”,一边已疾步走到梅长苏身边,低声道:“你怎么就起来了?还在这风口上站着……”梅长苏还没答话,就听飞流一声大叫“大叔!”蓝影一闪,已向蒙挚扑去。
蒙挚哈哈大笑,伸手架住,嘴上说:“哎呀飞流,怎么一见面就动手?”眼睛却望着萧景琰,跃跃欲试之色一目了然。
萧景琰一笑,道:“大家散开些,今日叫你们瞧瞧蒙将军大梁第一高手的风范。”
蒙挚巴不得这一声,手腕一翻,回了一招。当下两人拳来脚往,衣袂飘飘,在院子战成一团。
他二人三年未见,此时飞流急于试试自己的功夫是否已经能赢过大叔,招招抢攻,毫不留情,逼得蒙挚也不得不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飞流的熙阳诀这三年有蔺晨贴身教导,功力固然大进,可蒙挚在北境却也没是朝夕勤练,并没把功夫搁下,但他毕竟军务繁忙,不及飞流心无旁骛地练习,况且御驾之前多少有些顾忌,飞流却打得投入,早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因此上几十招下来,两人也只堪堪打成平手。
两边的宫女太监不懂武功,只是深宫长日无聊,看着图个热闹也还罢了。随驾的一队禁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