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育陵对待骆禾羽表面上是亦师亦友的态度,实际上,他对骆禾羽偶尔的过分关心和亲昵举动非常反感。
之所以会‘非常’反感,和四位干爹有点关系。
干爹们很保护韩育陵,早些年还会很在乎他有没有被人吃豆腐,无论对方是男是女。
韩育陵不觉得自己限制儿子不可单独外出很无理,因为他就曾□/爹们这么限制,他都已是个成年人,不过他知道干爹的担心合理。
落单的危险不仅仅应用在老弱妇孺身上。虽然很可耻,但韩育陵必须承认自己心中的恐惧。他害怕与体格凌驾自己的人单独相处,害怕与没有深交的人肌肤相亲。
一个三十二岁的大男人,怕被人占便宜,怕被人拐带,怕被人强/暴,怕的并不是会有多痛,会有多危险,会有死掉的可能,韩育陵怕的是没死的后果。
没人知道就算了,他可以谎称被狗咬,有人知道,他就完了,他知道社/会可以给他多深、多狠、多毒的事后伤害。
干爹们现在或许已觉得他有保护自己免于危险的能力,但一定还是会害怕旧事重演,可这么久以来,他们对骆禾羽居然毫无忌讳。
平时工作后与骆禾羽及几位老师聚餐或小酌几杯,韩育陵觉得很应该,没有不妥,可他一直不明白,干爹们对骆禾羽这个‘外人’的待遇为什么与别不同?
过年过节,骆禾羽会出现在家庭聚餐,邀请他的人通常是芦绍宗,一年至少有一次,多则三四次,韩育陵家中会聚集他四位干爹和宝贝儿子,以及一个骆禾羽。这便是韩育陵没带过儿子到公司,儿子却认识骆禾羽的原因。
十二年前韩育陵刺伤强/暴他的男人,骆禾羽为他顶罪坐牢的事,是韩封说的,事发的过程,韩育陵其实无法记得清晰,他记得自己被侵犯,但不记得自己有还手。正因如此,他没办法深入了解骆禾羽会为自己做到这一地步的原因。
相信韩封的决定绝对是为自己好,所以韩育陵也相信自己没有必要知道太多。
但,今天在公司目睹的画面,让韩育陵心里产生了动摇。
他可以藏着‘骆禾羽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这样的疑虑,但不能够缀着一个‘骆禾羽对自己的儿子也有非分之想’的疙瘩,他需要知道真相,再判断该不该和骆禾羽划清楚河汉界。
可这些年来,干爹们都一致默认骆禾羽的特殊身份,都沉默了这么久,突然问他们他们会说吗?
还是自己问吧。
今天在公司大堂的众目睽睽下让骆禾羽下不了台,无论如何是必须要说清楚了的,不然下次见面定会尴尬。
一边想着这件事,韩育陵已把之前编好的吉他旋律弹奏一遍,并录了下来,开启电脑,在网路找到上线的yzak,敲了进去。
“老师。”yzak回复得很快,他最近没工作,挺闲。
“嗯,方便吗?我传新歌过去。”
“哦……嗯……方便。”
通讯只有音频,没有视频,韩育陵不知道yzak人是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在迟疑什么,不过既然说方便,韩育陵便不疑有他,将《re-alive》的demo和已有八十巴仙完成度的编曲配乐传过去。
“这首新歌的吉他交给你,改两个版本给我,最近没忙什么吧?”韩育陵以聊天的语气问,和于守恩的关系虽然已经变质,但senya其他四子不该被牵涉进去,韩育陵这么希望。
“噢,好,我最近……只是彩排贝鲁姐的婚宴演出。”
“那得好好表现,搞砸了我不会放过你。”
“嗯,我会用心表演。”
韩育陵可以想象yzak认真点头的模样,yzak在senya中个性最内向,反应比较迟钝,创作实力不俗,至少强过于守恩,但没有事业野心,没工作时他可以整日足不出户,是个技术宅,他家里经营乐器行,他说如果哪一天倦怠了,就退休回家顾店。
“啊,到我上场了,老师,我迟些联络你行吗?”
“上什么场?”韩育陵刚问,便听见熟悉的篮球触地声响。
“好啊,打球怎么不找我?”yzak的交友圈小,加上本身就不爱出门,难得会出来打球一定是和公司的人在公司宿舍的篮球场打,以往这种活动韩育陵都会受邀。
“呃,我是被shawn叫来凑人数的……不是在公司,在shawn公寓楼下的球场,老师要来吗?我可以去接老师。”
是于守恩召集的啊……那还是算了。
韩育陵拒绝后,yzak便走开去,不久档案传送完毕,韩育陵即离线,他相信yzak三天内便会给他交功课。
搁在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菜色是小孩子喜欢的炸鸡块、番茄虾球、茶碗蒸蛋、罗汉斋,还有花生莲藕排骨汤。夏穆把餐盘端上来时,坚持要看韩育陵趁热把汤喝完了才下楼。
吃过了胃药,胃口便总是提不上来,韩育陵拿筷子戳碗中的糙米饭,叹了口气,坐下来机械式地将饭菜一点一点送进口。
路卡就在楼下,若把饭菜倒掉根本瞒不住,屁股还微微疼着,还是别自找苦吃了。
咚咚咚,有人敲玻璃门,韩育陵拿遥控器调整灯光,玻璃墙恢复了透明,敲门的是瑀峰,与此同时,韩育陵瞄见楼下客厅有不速之客。
三位干爹和骆禾羽,围坐在客厅小酌。
瑀峰推了推门发觉没锁,便走了进来。
“爸爸,骆叔叔来了,带了你很喜欢吃的焦糖布丁哦。”瑀峰走到韩育陵用饭的小圆钢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