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腾地站起来,吓了小德子一大跳,他手里捧着的奏本都被撞飞了出去。
“谁?你们再说一遍!是谁回来了?!”爱卿的大眼睛里闪光着炯炯光芒,那神情是如此之激动,焕发出异样的光彩,和平日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着实让宫女看得愣神,变得结巴起来,
“就、就是景将……”
然而,宫女的话还没说完,爱卿就如箭一般地冲了出去!小德子慌忙喊上护卫,一同追出殿外时,太子竟然都跑得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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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英武门,便是狭长笔直的内城通道,亦是车马道,能容六人并排通过,地面全是过千年的青石砖,十分巨大。
两边是高耸峭 立的宫墙,与宫苑的朱红墙体不同,这儿都是灰砖砌成,上头设有屏障,以及弓箭、火炮孔,能守能攻,是大燕皇宫的壁垒之地。
这通道每隔三百尺就设有哨台,有全副武装的禁军负责守卫。
景霆瑞手持皇帝御赐的黑铁兵符“睚眦”,身穿威武铠甲,骑着银蹄黑身的高头骏马,只身一人,策马扬鞭,通行其中。
那厚重的城门一扇扇地打开,守卫肃然行礼,一切都在快而有序的进行,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明明道着阳光,明明马蹄飞快,在抬头瞄到城墙上方那一抹暗黄的身影时,景霆瑞立时勒紧了缰绳,随着他征战嘉兰的宝马“黑龙”鼻里喷出炽热之气,骤然收住四蹄,却因为停得突然,马首扬起,长嘶了一声,如划破长空的雷鸣般慑人。
景霆瑞抬起头,微微眯起漆黑、细长的眼。哨楼上的人,就紧挨着石栏而立,他低下头,尽可能地倾出身体,往下探看。他的黑发因此滑落下肩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湖面上的点点碎金,美得让人眩目。
哨台有三层楼高,景霆瑞脚踩马蹬,飞身下马,朝着头顶的哨楼单膝跪下,并抱拳道:“太子殿下……”
虽然只是唇边的轻声呼唤,但这儿是如此的寂静,连马儿都安静了下来,楼上的人显然是听见了,转身飞奔下哨楼。
景霆瑞依然没有起身,他面前的包铁城门徐徐开启,爱卿就垂手站在那儿,面色红如桃花,气喘吁吁。
魂牵梦萦的人就站在城门内,咫尺之遥,景霆瑞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但是,那一身杏黄色、肩上盘着五彩四爪锦龙的太子装束,提醒着两人身份的巨大差别。
“末将景霆瑞,多得圣恩庇佑,征战嘉兰,大胜而归。在此,有幸再见太子殿下,请受末将一拜!”
景霆瑞即使阔别皇宫三年,该有的规矩,都没有忘记,更何况,城墙上还有守卫站着看呢。
“瑞瑞……”然而,就在 景霆瑞准备行大礼之时,爱卿却猛扑了过来,就像一头小鹿,撞进景霆瑞的怀里!
“真的是你……天啊,真的是你!瑞瑞!”爱卿似乎都没听见景霆瑞方才说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反复念叨,十分用力地搂着景霆瑞的肩头,他的声音颤抖着,是极度喜悦,却也带着浓重哭腔。
“殿下……”在这一刻,景霆瑞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他如此心急火燎地往皇城赶,除了要向皇上复命之外,最重要的是,他想要确认太子是否安好?
与皇城官员的通信中,得知太子已经开始辅政,宫中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太子,新的政治势力崛起,必定会引起朝廷权势的重新分割。拥护太子的一派,与专挑刺的言官针锋相对,他们说是为太子,为国家效力,但时时刻刻都在为自己营私夺利,挑起各种争端。
这在每个朝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朝中,不是只有忠臣、贤臣而已,还有佞臣、奸臣,以及见风使舵之人。正所谓一种米养百种人,在朝廷里也是一样的道理。
景霆瑞十分担心单纯又毫无防备心的爱卿,会沦为党派争权夺利的工具。即便有皇上、皇后在,即使他们再神通广大,英明非凡,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地保护好太子。朝内的阴谋诡计向来是杀人于无形,又无孔不入的!
而景霆瑞越是听到官员称赞说:“这些年里太子变得异常懂事,不再顽皮,行事稳重,出入有度,堪称众皇子典范。”他也就越担心,这听着根本是别人,而不是那位天真活泼,十分率性的淳于爱卿了。
但是现在,爱卿在他的怀里,依然和以前一样,那么“行事莽撞、不守规矩”,却让景霆瑞不由舒展开眉头,壮实的双臂也揽紧了他。
“我回来了,卿儿。”景霆瑞的嘴唇贴上爱卿那通红的耳根,一再地回应道:“我好好地回来了。”
“景大将军————!”
一声尖利又带着柔腻味儿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紧密相拥的激动心情。
景霆瑞抬头,看到来者是总领太监李德意。三年未见,他的头发已大多灰白,但精神依然,眉开眼笑地,好像狐狸一般地瞅着他们。
“老奴奉皇上旨意,特来此地迎接景将军!将军您辛苦了!”李德意恭恭敬敬地作揖,似乎对他们这种不合规矩的主仆拥抱,视而不见。
“李公公。”景霆瑞放开手,抱拳回礼,爱卿则拧着秀眉,一脸不悦地站在一旁。
“哎呀,原来太子殿下您也在这?”李德意先是一愣,而后才笑眯眯地道:“都怪老奴老眼昏花,刚才没瞧清楚,老奴给千岁请安!”
“我一直都……”爱卿想说他一直都在的,可是景霆瑞却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