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胡亥抓着那书简,明明想问却是一字都说不出来,终于,他轻轻咬了下食指指节问道:“先生,你,你喜欢什么样……”
胡亥的话还没说完,窗外西北处忽然腾起烈烈火光,瞬间染红了大半边天。原本昏暗的天色一瞬间被照得通红。余子式猛地拽紧了袖子,扭头定定盯着西北的火光。
这才是真正的火树银花不夜天。
胡亥望着余子式专注的神色,原本未说完的话被硬生生截断,怎么都接不下去了,良久,他注视着余子式的侧脸略显无奈地笑了笑,罢了。
以后总还是会有机会。
……
掖庭的牢狱,角落的阴影中坐着一个神色平静的青年,忽然他睁开了眼,抬头望向来人。
一身雪白长衫腰间绑了条雪色细带的剑客负剑慢悠悠走进来,衣冠胜雪,正像是传说中不世出的高手模样,即便是这种满是血腥味的牢狱,高渐离依旧是一股不折不扣的清流。他倚着门框淡淡望了眼那角落阴影里的青年,随意道:“出来吧。”
阴影里的青年抬头望了一眼,眼神就倏然变了,似乎有些诧异。“高渐离?”
高渐离一听这声,心中一顿。他抬头看去,角落的青年站起来,缓缓踱步走了出来。牢狱里灯火昏暗,可高渐离却是借着那光一眼就认出来了,猛地一皱眉道:“是你?”
司马鱼站在那儿,望着高渐离没说话,眼见着高渐离脸上的表情越发微妙。
“你怎么落到这地步?”高渐离的眼神有些深邃,眼中的不解与好奇毫不掩饰。
司马鱼不咸不淡回道:“彼此了。”
高渐离心中笑道:谁与你彼此了?他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司马鱼,伸手扶了下身后的剑,“走吧,大梁司马?”
司马鱼拍了拍衣襟上的灰,越过高渐离走出了牢狱大门。高渐离倚在门框上望向他,半晌别开视线笑了笑,没说话,抬脚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往外走,一直没遇上掖庭的守卫。在即将拐出去的时候,高渐离伸手随意从一旁的墙壁上摘下灯盏,甩手直接往下掖庭里轻轻一抛。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牢狱石壁中回荡,随即传来灯盏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原本被有意无意抹了些油的牢狱一瞬间被猩红火光席卷,火舌窜上屋顶的木梁。高渐离一身白衣站在尽头处微微仰头浅笑。
忽然,一阵脚步声在两人耳边升起,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队人恰好对上了还站在火光面前悠然自得的高剑客。闻声高渐离回头望去,两拨人的视线对上,高渐离极轻地皱了下眉。
劫狱这种事儿,关键时刻难免要出些岔子。这拨人看着不像是掖庭的人,倒像是来提审的侍卫,如今狭路相逢,高渐离心中怅然,抬手轻轻揉了下指关节。
高渐离杀人的确是漂亮,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动作,甚至没什么招式,琴弦擦过就是一道血痕。司马鱼在角落里倚着前,望着高渐离一袭白衣染血的样子,眼见着人好似越来越过,半晌他终于动了一下身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靠着墙继续欣赏高渐离杀人。
人要尽其用,不然对不起高渐离这身价。
高渐离修长五指拉着琴弦往后轻轻一带,挡在眼前的五人应声而倒,血泊里,尸首间,一袭溅血的白衣,年轻的剑卿指尖缠着七根剔透琴弦,高渐离回头望向司马鱼,后者正倚着石壁,背后是滔天猎猎火光。
“走了。”高渐离朝他招了下手,笑道。
司马鱼点点头,刚走出来两步,原本的拐角忽然冲出来一个举刀的侍卫。
高渐离脸色微微一变,“当心。”他下意识就上前一步想圈着司马鱼往后避。却在刚一碰到司马鱼衣襟的时候觉得身后一轻。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司马鱼利落地抬手,抽出了高渐离身后的太阿剑反手轻轻一划。
那偷袭的侍卫喷出来的血溅了恰好回头望去的高渐离一脸,司马鱼一剑直接划开了他的喉咙,血喷涌而出。真正的一剑封喉,没有丝毫的痛苦。然后司马鱼望向高渐离,缓缓抬手,刷一声,太阿剑重新入鞘稳稳负在了高渐离身后。
“走了。”司马鱼淡漠道。
顿在司马鱼身后,被坑了一脸血的高渐离终于伸手缓缓抹了把脸,眼神有些阴郁,一时给忘了,这小子也是个剑客。
司马鱼走出掖庭后,回头望了眼那牢狱,片刻后又收回视线望向浑身是血的高渐离,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高渐离脸上还留着血痕,冷笑道:“不关你的事儿。说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关你的事。”司马鱼眼神淡漠扫了眼稍微有狼狈的高渐离。
高渐离一时气结,半天不怒反笑道:“行,不关我的事儿,大道朝天,你请好。我走了。”
司马鱼看着高渐离的眼神一瞬间有些怪异,“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理所当然的一问让高渐离脚步一顿,他回头看向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司马鱼,“你什么意思?”
“我一个人出不去秦王宫。”司马鱼对自己如今的身体状态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一向是懂得什么叫量力而为,不行就退。
“找赵高。”高渐离指了指一个方向,“你走过去会有人接应你,他会安排你出去。”
“太危险了。”
高渐离皱眉看着司马鱼,“他既然出手,就有救你出去的把握,不会危险到哪儿去的。”
“不是,如果我去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