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式伸手揉了下眉心,吸了口气他深深看向胡亥,“殿下,小罗她真的有问题。”
“先生。”胡亥平静道,“我想了想,这事毕竟是我内宫中的事,不归御史丞更不归车府管,还望先生不要插手了。”
说完这一句,胡亥转身离去。余子式站在原地看着胡亥的背影,捏着那件披风指节狠得发白,半晌他呼了口气,,猛地扭头转身往宫殿外走。
……
余子式抱着件长披风走在路上,脑子全是蒙的,这还是他认识胡亥以来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执,没有大吼大叫,很平静,很渗人。余子式隐约觉得有什么事在失控,在分崩离析。凡事有一就容易有二,如果有一天,胡亥不再在他控制中了,该是什么情景呢?
历史上的一幕幕惨剧在余子式脑海里不停地喧嚣,那孩子会杀人,杀很多的人,最后葬送掉整个帝国和自己的命。
余子式觉得他背后在冒冷汗,胡亥不是寻常人,他是秦二世,余子式赌不起,他宁可胡亥还是那个有些微微自闭的孩子,在他的庇佑下平平安安、无功无过地走完这一生。
拐过巷子的时候,余子式还在想着这件事,听见耳边的清冷琴音一时竟有些失神。他抬头望去,小巷空空荡荡,尽头处男人抱着琴慵懒拨弦,白衣胜雪。
余子式花了约有四五秒才反应过来,“高渐离?”
空无一人的小巷,瓦檐上还积着薄薄的雪,融化的雪水一滴滴顺着小巷两边的檐角落下,砸在地上溅起一圈细细水珠。清冷水滴声衬着清冷琴声,高渐离抬眸,勾唇笑了笑,“许久不见啊,赵大人。”
“你怎么在这儿?”余子式下意识皱了下眉。
“大人,我最近刚写了支新曲子,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高渐离指尖一停,压住了那晶莹琴弦。他抬头望向余子式,一双淡色的眸子里有如浮着薄薄的一层雾气,笑起来妖孽无匹。
余子式看着他的笑容,脸色终于有些变了。
高渐离也不等余子式说话,直接伸手拨出一串泠泠清响,天光照进小巷,几乎清晰可见浮尘,男人抱着琴,琴声中有阳春白雪,有十面埋伏。
“能问几件事吗?”余子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镇定道。
高渐离弹着琴抽空看了眼余子式,很是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问。”
“我的命值多少钱?”
高渐离似笑非笑回道:“天价。”
那还是真看得起他了,余子式心中冷笑不止。“谁指使你的?”
“赵大人,你不是在牢狱。”高渐离摇头叹道:“你当问,谁请我来杀你的,不过你这么问我还是答不上,那天晚上数金子数了一宿,早已经记不清前天的事了。”
余子式问道:“你非得杀我?”
“自然,人要讲道义。”高渐离拨了下琴弦,手一抖错了个音,他皱了下眉,手猛地压了琴弦。
“我记得你是剑客,不是刺客。”余子式在只闻水滴声中的小巷中冷声问道。
“不,赵大人呐,你记错了,我是个狗屠。”高渐离伸手慢慢抚上琴弦,眸中的雾气似乎聚了聚,然后他轻轻地,拨了下弦。
余子式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猛地退后,一道剑气劈过来,直接在青石板小道上划出一道三尺深的刀痕。余子式堪堪避开,再回头看向高渐离,眼中有极烈的冷意。
高渐离见状轻轻一扬眉,“赵大人,念在你照顾过我生意的份上,送你句话。”
“我不杀你了?”余子式同样扬起眉笑,温和的男人一瞬间显得有些杀意凛然。
高渐离眉眼中的慵懒雅致一扫而空,他轻轻地笑,“赵大人,你真会开玩笑。”十指覆上琴弦,倾注了内力的琴弦不弄而响,有如水击寒涧,风过松涛。下一刻,十指一齐松开。
琴音裹挟着浩荡内力奔腾而来,平地起惊雷声。余子式下意识想避开,却在侧身的那一瞬间瞥见了横划的琴声剑气。
余子式的眼猛地就沉了下去,下一刻,一道剑气从他身后划出,迎面撞上了高渐离的那琴音。激烈的碰撞声犹如千万战马踏河川。余子式下意识回头看去,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
脖颈处一片刺痛,余子式猛地摇头想恢复神智看清身后的人,下一刻,脖颈处又是一记手刀,他没再能站得稳,眼前大团大团汹涌黑暗直至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50章 废物
高渐离压着琴弦的手一顿,他看着面前的黑衣少年,忍不住问道,“你是?”
胡亥轻轻托着余子式的肩,把人扶到巷子墙壁角落,随即他起身看向高渐离。
高渐离轻轻眯了下眼,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黑衣少年微微仰着头,一双漆黑的眼眸光森森。在高渐离的打量目光下,胡亥伸手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袖口,赤红色的云纹被卷上去,露出皓白的一截手腕。
“呵。”高渐离低低笑了声,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他反手压上琴弦,十指向前一掠,激昂乐音一瞬间在小巷中响起,裹挟着无数的风刃强势而去,扫风荡雪。
眼见着风刃愈发逼近,胡亥从腰间解下白玉佩捏在掌心,近在眼前的风刃掀起他长发猎猎,少年抬手,碎成无数块的白玉佩从掌心甩出去,直接穿过了那些风刃琴声。
高渐离猛地一凛,黑色的少年穿过混乱朝他一步步走过来,步伐不紧不慢却异常沉稳,他身后漫天白玉碎片如大雪纷纷。
“谁让你来杀他?”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