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踏过秋岚绪面前,从屏风上拿下剩余的衣衫穿上。他早已转过头背对着我,直到我换罢衣裳才道:“本座先前不合对你疏于管教,令你如此放荡无行。从今日起,你便待在本座身边,一举一动皆不得脱我双目!”
我只回了他一声冷笑,推开屏风出去,自一个侍女手中拿过毛巾,坐在圆凳上揩抹脚上水渍,便有侍儿跪着替我着鞋袜,后头又有人上来替我挽了发髻。
梳头的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将我两鬓各留出一缕长发,后面也未全束上去,而是披了一半在肩上——我自镜中看去,倒和玉岚烟的打扮十分相似;并连我这身衣服,也是和他同色系的青衣。
不知秋岚绪是打算看着我睹衣思人,还是说他们宫中仅有这么三种颜色的衣服,我现在是他儿子,不能与奴仆同着白衣,只好和他心爱的徒儿做一般打扮。
我十指上还染着凤仙花汁,怎么也洗不下去,便将手也交给那些侍从处置。秋岚绪却是没耐心等我,踏出屏风先行离开了。他走了之后屋里这群人也似活了过来,虽然还是一语不发,眼神动作却都比方才灵活许多,有几个胆子大些的便已开始偷瞄向我。
待我衣冠都整束好后,方才秋岚绪钦点的那个年长弟子便过来向我行礼道:“少宫主,宫主有命,请您到兰阁相见。”
我便随着那弟子出了浴室,转过几条游廊,到得一处水阁之中。一开房门,我便被屋内满架书籍吸引,再无暇去管那领路弟子是去是留。这间藏书屋非比寻常,十几架书依次排列,上面标着门派、世家、人物,竟是集了天下各大派武功之精要。
哪个习武之人在武学秘籍面前还把持得住。我目光顺着柜子一排排溜下去,手已不自觉地从身旁柜中拿了一本书摊开。
低头看去,那书上写的竟与我魔教功法极为相似,却又比我自幼所学仿佛高出一筹。有时仅寥寥数语便能解开我习武多年不能参悟之处,有的地方却是精深奥妙,我竟连解也不知如何解。
正看得入神,忽听秋岚绪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这本秘籍本该是魔教地宫中所存,应当在日后百里封疆掳劫烟儿时落入烟儿手中,好让他练成绝世武功,逃出魔教。”
听到这声音,我就不由得浑身一颤,将手中秘籍“啪”地合上,心中却是疑虑重重。
这就是作者一开始就设计了放在我教地宫之中的那本秘籍?难怪我爹棺材里只有本坑儿子的设定,原来真正的秘籍是被秋岚绪先行一步偷来了。
可这也不对啊!他分明不曾进过魔教——再说他不是处处要维护玉岚烟,怎么舍得冒着让那小受走不好剧情的风险,把这书提前弄到岚飏宫?
我正自琢磨其中关窍,他已伸手抽出那书,随手翻动几页,目光在我面上一扫便转向窗外,淡然说道:“当年霜刃教主为了让他儿子活命,主动将这书送来与本座,只求我帮他浮云这段剧情,留给他未出世的儿子一条活路……谁料作者半途改了设定,百里封疆竟成了我儿子。”
我爹……他只在后来秋岚绪的回忆中露过一小脸,对我这个儿子应当也是没什么印象、更不可能有什么感情的,居然曾为了我去求这个boss,甚至还拿了本教秘籍换他饶我一命……
这,爹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你要是直接把秘籍拿出来教了我,你儿子现在能让人这么压过来压过去还怀了孕吗?我要是武功能和这姓秋的相若,现在根本就不用求着他给我一条生路啊!
我只觉头痛得几乎要胀开了,手指顶上太阳穴慢慢捻着,却听秋岚绪又道:“不过,百里封疆已是被你穿了,不算死在我手上,当年我与百里霜刃订下之约也就作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