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路上,范韫设想了很多种开场白,然而在按了十几下门铃后,他无奈地接受了所有寒喧语通通胎死腹中的事实——曲希诚不在家。
悬得老高的一颗心稍稍回落了些,却仍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掏出手机拨了曲希诚的电话,却没等接通就匆匆按掉,范韫在走廊里踱来踱去,最后在楼梯一角坐了下来,支着腮看窗外暮色苍茫,眼皮渐渐黏在一起。
梦里,好像陷身于一团融融暖暖的羽毛,轻柔而舒适,带着淡淡原野气息的味道沁入鼻端,有着异样的挑逗与安抚作用,范韫的喉咙有些痒,低咳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对上那双深邃诚挚的眸子,他一惊,睡意全消,低声叫:“曲先生?!”
曲希诚拍拍他的肩,柔声问:“怎么不自己开门进来?钥匙弄丢了吗?”
“没有。”范韫从柔软的沙发上起身,攥紧手里的金属片,不敢看曲希诚饱含着喜悦与溺爱的眸子,他低下头,把手中捂得温热的钥匙递上前,声如蚊吟地说,“我是来还钥匙的,曲先生。”
对方的笑容僵在脸上,沉默了许久,温暖干燥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问:“你讨厌我,小韫?”
范韫咽了口口水,猛摇头,曲希诚叹了口气,接着问:“还有什么,是你我之间不能忽视的阻碍?”
如果不讨厌,为什么不能试着在一起?
范韫呆呆地看着曲希诚俊朗的面容,一时间,觉得自己被迷惑了。
他从来没有讨厌过他,甚至是,偷偷地、无法言说地倾慕着这个优秀而温柔的男人。
四目相接,沉默得让人屏息,暧昧又扩散开来,欲说还休地撩动着人的春心,凝滞了片刻,唇与唇开始缓缓凑近,气息融和在一起,温度已然触及,范韫的肚子却极煞风景地咕噜噜一串雷鸣,好气氛破坏得涓滴不剩,当下通红了一张脸,满面羞愧地缩回去。
曲希诚低低地笑了,伸手捏捏他火热的面颊,问:“想吃什么?我去做。”
范韫连头也不好意思抬,哼唧了一句:“鸡丝炒饭。”
曲希诚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端来水果给他,便去厨房张罗范韫的晚餐,留下后者,捂着被亲吻过的半边脸,心里哀叫连连——
完了完了他没救了……
填饱了肚子,两个人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湖南台又开始放还珠,如花似玉的格格和灰头土脸的学士公子正对花流泪望月抽风,范韫居然看得津津有味——虽然说看人倒霉砸锅比较爽的心态多些,但是,他确实已经跟作者一样无聊了。
气氛一直非常融洽,他们像一对恋人般靠在一起,时不时交换一个细密的亲吻,幸福得让人忍不住低叹,范韫几乎整个人偎在曲希诚怀里,看剧中人泪水涟涟地悲诉哀啼,他把玩着遥控器,掩口打了个呵欠。
“困了?”曲希诚低头问,气息拂过面颊,带来阵阵酥麻的感觉,“时候不早,今晚就别回去了,嗯?”
范韫坐直了身体,脑袋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不纯洁的事情上去,左思右想,低声说:“我没有准备好……你说过,会慢慢来的。”
曲希诚一愣,随后哈哈笑了出来,一手拨弄着他的头发,戏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这里不只有一张床。”
范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上次明明装傻装得还算成功,怎么这回就愣让自己给弄穿梆了呢?
已经乱成一团糊的大脑还保留着几分思考能力,范韫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力挽狂澜,装傻到底:“反正上次也没发生什么,我相信你是个君子。”
这一军反将过去,曲希诚一下子愣住了,探询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扫得范韫几乎招架不住,匆匆起身,若无其事地说:“我要去洗澡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