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罪孽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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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和李祝融大概要结束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我都没再见过他,没有电话,没有命令,也没有一辆黑色的车忽然开到我面前,要带我去吃饭。
六月的第一天,大晴天,星期天,蒙肃有约,一大早就出去了。上午我被林佑栖电话吵醒,他说帮我联系好了医院,让我立刻起床穿衣服,好带我去体检。他威胁说,如果我动作不快点,一定会后悔的。
我刚穿好衣服,门铃就响了。
两个小客人,一个穿着鹅黄色的小外套,斜挎着一个水壶,还带着个帽子,像是要出去春游。另外一个,一副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拽拽地站在那里。
是陆嘉明和李貅。
“许许……”许久不见,陆嘉明宝宝抱腿的动作还是那么迅速,我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夏宸做饭不错,陆嘉明重了不少,抱得我手腕疼。
“你们怎么会跑这里来的?”我抱着陆嘉明往客厅走,回头问李貅。
“我们放假,老师要我们唱歌,貅貅说他知道你在哪里……”陆嘉明卖力解释。
“闭嘴啦!”李貅不耐烦地打断他,一脸骄傲地环顾四周,毫不客气地直呼我名字:“许煦,你家真小。”
“一个人住够了。”我抱着陆嘉明,从柜子里给他们拿饮料:“嘉明你喝牛奶吧……”
“你不是天才吗?为什么不买大点的房子?”李貅不依不饶。
“因为你爸当年害得许煦退学,没拿到毕业证,所以买不起大房子。”林佑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毫不介意地和一个小孩斗嘴:“是你爸教你说话不客气的吗?”
林佑栖平时怪里怪气,宝宝有点怕他,坐在沙发上不安地晃悠着两条腿:“林叔叔好。”
“让我爸赔你一个大房子不就行了。”李貅不以为意,仍然在四处看:“你不是和一个外国男人住在一起吗?那个人呢?”
我被牛奶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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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小孩子是不该随便去医院的。但是陆嘉明很坚定地不肯走,李貅那小屁孩表面上对人爱理不理地,其实我怀疑是他撺掇宝宝来这里的,他好借机来看看。
真是个爱管闲事的小屁孩。
他和林佑栖犯冲,两个人在车上吵个不停。我真佩服林佑栖,他年纪至少是李貅的四倍,还能吵得热火朝天。
照x光,吃钡餐,抽血化验……忙了半上午,我以为做完就可以走了,结果出来个年轻医生,神色鬼祟地看了我一眼,把林佑栖叫了进去。
两个人都不知道在办公室里说什么,说了半天,宝宝都快睡着了。
林佑栖出来之后,先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拿了根烟要吸,大概想起有小孩在,又掐掉了。拿手机打电话,张口就是:“陆之栩,过来把你家小孩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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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如果有一件事,陆之栩可以知道,而我不可以知道,又会让林佑栖这样重视的话……
意料之中的事。
林佑栖这乌鸦嘴,事到如今自责得很,其实这完全不关他的事。
小幺急匆匆赶过来,他其实在人情世故上不够聪明,抱着宝宝,问我们在医院干嘛。我说体检。他说:“都体检完了,还呆在医院干嘛,回家吃饭去……”
林佑栖一脸沉重地看着他:“吃你妹!”
虽然在这时候笑起来有点没心没肺,但是我还是笑了出来。
小幺被林佑栖赶回去了。只剩我俩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我笑他:“你怎么会想告诉他呢,还不如直接和我说。”
他也知道瞒我不住——有些事我敏感得过分,不然也不会一直不来体检。
“给你做ct的是我学生。你肺部有两个阴影,一个大概8。”他直截了当告诉我:“这是最严重的。剩下的就是贫血,还有关节炎。”
“所以呢?”
“可能是肺炎,可能是肺结核,也可能是肿瘤。”
“那你为什么一副我快死了的表情?”
林佑栖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
他再次纠结地掐掉了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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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做了肺部穿刺,麻醉效果一去,就开始疼了。
我问林佑栖:“可不可以吃止疼药。”
“不可以。”
我想了一下,又问他:“癌症是不是很痛?”
“问这个干什么?”
“我看电视上演的很痛。”我锲而不舍问他:“你应该有止痛药的吧?”
“闭嘴!”他瞪了我一眼:“你能说点别的吗?”
"好吧,我说点别的。"我摸了摸头发:“你说我变成光头会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