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领队才刚把手搭在景初的肩膀上,小破孩就跟触电似的猛地惊了一下,抬头,一看是自己熟悉的老师,便六神无主地抓住他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哭腔:“老师,简白……简教授怎么样了?!”
领队的老师愣住,此刻景初的双眼水肿得跟倆水蜜桃似的,然而表情却是那样刻骨的绝望,如暗夜中漂浮在半空的一片轻薄的玻璃,仿佛只要有人轻轻吹一口气,他也就碎了。
简白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抢救算脱离的生命危险,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且伤及内脏,所以被转入了重症病房。也就怕今晚简白的伤口被感染陡升意外,不过依简白的身体素质,大体是能熬过去的。
其实如果简白真的出了无可挽回的事情,他们这群人,谁还有空管这么个微不足道的景初?
可当领队老师看到景初这个样子,莫名的,心脏就被触动了一下。因为看景初痛苦绝望的样子,仿佛受伤的不是简教授,而是小孩生命中最爱的那个人一样。
“简教授经过抢救算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今晚还得观察一下看他熬不熬得过危险期。”领队的老师安慰他说。
景初闻言,就好像一根紧绷得几乎要断裂的弦骤然间松弛下来,虚脱无力地瘫软在的椅子上,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可却欢喜得又流出泪来。
景初紧紧地闭上眼睛,死死地咬住下唇。明明是这样惊喜的消息,可他的身体仍轻微地颤抖。
他实在太害怕了,他想,这辈子他绝对不要再经历像这样的死亡威胁。
他以后什么都听他的,只要简白健健康康就成。
之后。
得知简白暂时无生命危险,景初渐渐地也就冷静了下来,接下来警方的人跟着进来给他了录口供,过程很是顺利。其实就算没有景初的口供,警方也差不多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整理出来了。
这件事的因果很简单,连凶犯也是当场被捉获的。唯一让上头感到痛苦的却是这件事所造成的社会影响,以及这次的伤员中似乎有某个大人物也无辜中枪了?
但这都已经不是我等草根所能参与的问题了。
折腾完这一切已经到了深夜。
他们出了警局,领队的老师让景初先回酒店休息,但他一心都扑在简白身上,就借口说简白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他理应去医院看望简教授。领队的老师拗不过景初,也就随他去了。
景初到了医院,才发现这次活动主办方的领导以及很多他不认识的人都守着简白,他们齐齐坐在重症病房外的椅子上,满脸的焦虑和疲惫。看来他们是打算在医院守夜了。
景初自然知道这些人什么心理——简白在他们的地皮上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简家要是追究下来,这些人怕是连乌纱帽都要保不住了。所以如今,这些人总是得在简家人面前做做样子。
景初以前就知道简白家背景深厚:他爷爷是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而他爸和他叔叔伯伯那一辈都参加过朝鲜和越南战争,这个家族半世沉浮依旧屹立不倒,到了简白他们这一辈,势力更延伸到了商界和政界。
景初只以为简白从那个位子上退下来快十年了,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多人向来巴结讨好,其实不然。
可事到如今,景初一点儿都不关心这些问题。这些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那都是他们那个世界的尔虞我诈。景初只要简白健健康康生龙活虎的,他只要简白还活着。
只要活着,他愿意一切重头再来。
这样就足够了。
不过这边的人都没空理会他,景初注意到甚至还有人是带着笔记本一边办公一边守夜的。他想了想,便自己找了个角落,抱膝蹲在门口等着。
这一夜有很多人无眠。
☆、第四十章 简伊其人
经历了这样漫长的一夜,当第二天第一道曙光洒在这一间大医院的时候,似乎所有的黑暗和不安都随之散去。
简白转入普通的无菌病房,当然,他被安排在了三楼的高干病房中,一人一间外带小小的会议室,如果不是简白还吊着针穿着病服安静地睡在病床上,就凭这装修,简直跟外边的五星级酒店没什么两样。
简白仍未苏醒,但医院才开门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来自各方人马送来的花篮水果和补品都可以堆满那一小间的会议室了。医院方以人太多会影响简白休养为由,把一波又一波前来献殷勤的人都挡在了病房外,只留下一个护士和主要负责人进病房里照顾简白。
景初注定是被人遗忘的,他只远远地站在这大波人的最外围,既欣慰又心酸。不过他之于简白而言,甚至连个正经儿的名分都没有,他又能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进去呢?
于是他只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这天早上简白的病房大概会人满为患,而简家的人接到消息估计也快赶过来了。简白会受到最好的待遇,会有很多人对他嘘寒问暖,他算什么东西,他甚至连简白的小情人都不算!
然而他才走到电梯门口,便忽然听到“叮——”地一声,电梯大门骤然朝两边打开,从里边匆忙走出五六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尽管非常年轻,但成熟而干练,才一出门,那种属于天生领导的迫人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这个人从面相上看有几分像简白,只是和简白的温润儒雅不同,这个人的气息是非常锐利了。而紧跟这个人身后的是一个拿着掌上电脑一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