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益宁继续道:“我最近一直在想,当初回应你,我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句话简直是火上浇油,木坤放在他身上的手掌一个没控制好,嗤啦一下扯破了益宁的外衣。
益宁有点慌乱,虽然确信这人不会伤害自己,但是木坤的动作和神色却不像是理智还在的样子,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春花祭!”
木坤剥他衣裳的手停住了,眼神还是凶狠的锁住他。
“等到春花祭之后……我会认真考虑的,好么?”模糊掉的一句话,木坤却完全明白了。
等到春花祭之后,如果你还喜欢我,如果我喜欢你,就会认真考虑。
春花祭,一个非常神奇的日子。
而要说春花祭,就不得不说起桑兰花。
春花祭,是一年之中春意最盛的时候,族中桑兰花盛开,满山满谷都是醉人的幽香。
桑兰花混上了春意,两种催情的东西交叠,本来是要造成大乱子的东西,却无端生出一丝极珍贵难得的神奇东西来。
这一天,大陆上所有的部族都会举行春花祭,在春花祭上,所有彼此有意的姑娘小伙都会跳桑兰舞,至于舞伴的确定,则是由他们吃下桑兰花决定。
同时被许多姑娘爱慕着的小伙子,和同时被许多小伙子追求着的姑娘,如果举棋不定,就可以吃下许多人采下的桑兰花,但是却只会接受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的邀请。
这是习俗,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天意,是这个大陆上所有人的信仰。
木坤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放松的伏在益宁身上,低低的笑出声来:“原来,你就是担心这个吗?益宁,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掏出心来给你看看……我从来没有像执着于你一样执着于任何东西……”
益宁忍不住伸手搂住他的脊背,眼睛看着上方,心里则默默的想:“我哪里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
“你从哪里听说的春花祭?即便想等春花祭,也不用这么避着我吧?你差点把我逼疯。”心里安定了,木坤翻身跟他并排躺着,握着他的手聊天。
“……木香跟我说的。”益宁有点不好意思,木香跟他说了很多,从心意到人伦,从子嗣到责任,从爱情到现实,虽然没有提及他跟木坤一个字,但是话里话外的那些意思,在益宁听来都是若有所指一般。
所以他才突然对跟木坤的接触极其敏感,只不过刚好赶上千结盒事件,倒弄得木坤摸不着头脑了。
木坤若有所思,轻轻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过了十来天,益宁种下了大片的甘蔗,甘蔗的生长期比较长,益宁种的这种是生长期比较短的,但是二月份种下,也要到十月份才能收获。
繁华离不开丰富的物质基础,就要有一种合理的经济形势的出现,可是在一个连货币都没有的大陆上发展经济?做梦呢。
益宁把玩着手里闪着润泽光芒的通透玉石,若有所思。
黑石山脉。
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雨丝,嫩青色的山头犹有积雪,像是带着白色帽子的俏皮姑娘。
连雾一手拎着两只色彩斑斓的山鸡,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小捆只有嫩黄牙尖的洋荷,不紧不慢的走回帐子里去。
将洋荷扔到桌子上,山鸡扔到帐子边上的一个角落,连雾将弯弓小心的甩干水,又擦拭了一遍,这才挂到墙上等它晾干。扯下*的斗篷,脱了沾满了泥的靴子,换上另一双轻便的鞋子。
弯腰摆正靴子的时候,看到帐子门口已经有一双制作精美的黑色鹿皮靴,身子就几不可察的一僵,眉头皱了一下,直身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
转过屏风,自己那张异于别人的高脚大床上果真斜斜的歪了一个人,刚毅的脸上有着精心绘制的青色花纹,神色透着掩不住的疲惫,像是完全睡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听到他进来也没有丝毫反应。
连雾走到他身前站住,盯着他看了两眼,眼眸闪动,突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顺手扯过一条毯子给他盖上。
刚要转身出去,胳膊被猛的拉住一拽,天旋地转之后,刚刚还睡熟的人已经将他压倒了身下。
“这又是干什么?起开,你重的很。”连雾推了推他。
黑山凶狠的瞪着他,语气冰冷而不善:“干什么?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才对吧?你要干什么?”
连雾一头雾水:“什么?”
“这都是你要我做的!我做了,你又这样,算什么?!”黑山放开钳制,愤怒的低吼:“是你要我善待紫藤,是你要我娶他!这一切都是你要求的!”
缓缓转了转被捏的生疼的手腕,连雾短促的笑了一下,丝毫不否认的点头:“是啊,要想让黑石族发展的更好,跟祭司搞好关系是最好的办法,族长,我可是一心为黑石族着想呢……而且,现在祭司的确对黑石族毫无保留了不是么?可以想见,秋天的时候又是大丰收呢……”
“我不是说这个!”黑山一手揪起他的领子,把他拎到眼前:“你为什么不再待在我身边?为什么要经常进山打猎?白珠的墓为什么只剩一堆散乱的石头?”
连雾即便被勒的呼吸不畅也一如既往的放松的神情瞬间绷紧,抿紧了嘴唇,半响才低低的说道:“……我不欠你什么。”
一句话出口之后,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彼此都明了的事情,说再多遍也无法改变,倔强和固执,禁锢和索求,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明灭的光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