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马上就要满十一岁的小姑娘,在宫里过的又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无论如何脸上都不该显出憔悴的,还有两个大大的乌青的黑眼圈。
当然这些日子太子妃新丧,她们这些太子妃宫里的人也得跟着服丧,但是正因为她们是下人,反而一天不用守上好些个时辰。
甄应嘉记得李氏亡故的时候,家人是要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的,但是下人分了六班,一班两个时辰。
按照这么算,就算他闺女不招人待见,全部分在夜里上工,那也只是四个小时而已,回来还是有大把的时间睡觉的。
她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芷音脸上挂着泪珠,宝玉也哭得脸都花了,皇后宫里的嬷嬷及时上前道:“娘娘,我带这两位小主子去洗漱了。”
皇后挥挥手,两人被带了下去。
皇后方才也被引得有些伤感,她看着芷音的背影,叹息道:“太子妃待她极好。她这些年一直战战兢兢的,跟几个妯娌相处也都不冷不热,谁知道你女儿入了她的眼呢,还专门要了到自己屋里,也不叫她多么累着,整日就是读书写字罢了。”
听了皇后这番有点像解释,又有点像拉好感的话,甄应嘉不得不承认,他对康和是越发的感激了,正想着怎么帮康和也刷一刷存在感,皇后又开口了。
这次是笑着说的。
“还是康和回来的好。”她一边笑一边拍了拍皇帝的手臂,“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还是康和震得住场子,他一回来,东宫立即就有样子了。”
甄应嘉表示疑惑,虽然他肯定是先入为主了,但是怎么听怎么觉得皇后这番话也是属意康和的意思,想在太子倒台之后将康和推出来角逐皇位。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亲孙子总是比别人的儿子好的。
甄应嘉想着,等到跟皇后熟了,也许能稍稍合作一下。
“康和不错。”皇帝笑道,“他这次出去很是懂事了,还去考了科举,现在是童生了。”
皇后也笑着夸奖自己的亲孙子,“说起来我们家里出去游历的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他倒是第一个。原先您总说御书房里的先生教得好,现在看来的确不错,康和才十七岁就是童生了,放在谁家里都是值得庆祝的。”
皇帝点头,“谁说不是,唉,可怜她死得早。”说到太子妃,气氛一下子又有些沉闷了,“康和这一年是出不得门了。朕还记得当初他出去,是打算一路科举到殿试了。”皇帝想想当初孙子的雄心壮志,不免也有些可惜。
“康和说你在书院里跟他一间屋子住。”皇帝指着甄应嘉,笑道,“他可有刻苦用功,没叫曹福祥帮着他贿赂考官吧。”
甄应嘉知道皇帝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很是配合的苦笑道:“他身份瞒得紧,真是……”甄应嘉配合的摇了摇头,“书院里上上下下没一个人知道,若不是这次跟他一同上镜,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其实甄应嘉觉得自己不算得说话,毕竟他以前以为康和是皇子来着,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真的是在上京的路上,而且那时候离京城已经很近了。
说着他看着皇帝,有点埋怨道:“明明我还叫山长一声祖父来着,竟是连我也瞒过了。”他一条条列举着,“当初曹公公来青松书院,来回几次都是打着找我的名义。”甄应嘉摇摇头,“唉,康和刻苦用功,当初……我也不免起了争强好胜的心。”
说着他叹道:“若不是看着他日日辛苦,我也不会中了案首。”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案首,也有康和一半的功劳啊。”
甄应嘉赞同的点了点头,看着皇帝苦恼道:“康和身份瞒得紧,竟然无一人识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的。”
皇帝大笑,“这是跟朕学的。不对,他这性子随朕,当初朕去江南,你父亲就没识破,哈哈哈。”皇帝一边笑一边说,“我还记得后来朕黄袍加身回去江南的时候,你父亲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甄应嘉一脸被骗的苦恼,心里却在飞速的回想亲爹留下来的消息,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皇帝的八卦呢?
呵呵,其实皇帝才是被骗的那一个啊。
甄应嘉顿时觉得找回了场子,加入到了大笑的行列里去。
半响,几人止了笑,皇后去给皇帝顺气,装作不经意道:“您这眼泪都笑出来了,好久没见您这么开心了,看来这孩子的确值得您念叨。”说着她丢给甄应嘉一个眼神,“赶明儿要多多宣他进宫才是。”
甄应嘉急忙答应了。
三人喝了俩口茶,皇帝问道:“你这次上京,多住些日子。江南有什么好的,一年到头都湿乎乎的,夏天闷得喘不上气,冬天冷得都生了冻疮。”
“哪有这么说的。”皇后看了皇帝一眼,也跟甄应嘉道:“多住些日子。”
甄应嘉立即道:“正是,我还想去国子监读两天书呢。早先在青松书院读书,山长也说了跟国子监侧重各种不同,眼下有了空闲,正是要好好读上两年。”
皇帝点头,突然道:“按说你县试,府试都是第一,理应有个来国子监读书的名额了。怎么跑到朕这儿要了。”
甄应嘉笑道:“要过了院试才行呢,而且今年金陵省换了学政,倒是顾不上这些事情了。”
皇帝皱了皱眉头,学政换届也算是大事了,皇帝现在还记得圣旨上的名字,自然是连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按说都换了好几个月了,怎么现在还乱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