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咬了咬牙,没说出话,“我们先去吧,待会再说。”
经过这道巷子的时候,苏彦悦还特别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奇怪的,高阳倒是表现的挺紧张,一直不停的张望着,走过了这道地面凹凸不平、垃圾漫天的巷道,高阳带着苏彦悦直接到了不远处的一处房屋。
这是一栋两层高的低矮平房,在城里属于待拆迁的那种,隐蔽在密集的居民楼里面,找起来也挺不容易,这栋楼下面的门没有锁,高阳用手一推就推开了,然后招手示意苏彦悦跟进来。
底层有一个面积不大的小坝子,地面堆满了泥沙,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型的水桶,几盆盆栽长得跟参天大树似的,光线实在太弱,看的并不清楚,但这树显然年岁长远,盘集的根甚至把下面的盆挤破了,从缝隙里延伸出来。
小坝子里面有一扇门,同样没落锁,虚掩着,还能看见里面的光亮,苏彦悦也知道,要上楼肯定得从这地方经过,高阳走到那门前,又犹豫了起来,他这一路反反复复想了挺多遍,他现在觉得一开始就不该把苏彦悦往这地方带。
“怎么不进去?”苏彦悦又困又累,于是小声的问他。
高阳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把门推开,刚打算偷偷摸摸的上楼,就被房东逮了个正着,四十岁的房东体态臃肿,穿着廉价的睡衣,刚从厕所里走出来,揉了揉眼睛,看见高阳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李姨。”高阳有些尴尬的叫道。
房东看了苏彦悦几眼,目光就落在高阳身上,一个劲的倒苦:“小阳啊,李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那朋友也太……李姨就跟你直说了,这房租费可都有两个月没交了,再不交钱,我可就不得不撵人了,你问问这附近,除了李姨我,谁还敢收留你这朋友。”
高阳顿时惊讶道:“可是房租费我已经给宋司捷了啊,他说每个月都有给你的。”
李姨嗤之以鼻,“宋司捷那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神神叨叨的,见谁都跟仇人似的,我听隔壁的张大妈说,他跟这巷子里的阿强又借了钱,估计你给他的钱早就输在赌场里了,他前几天日子可潇洒了,天天都把姑娘往这带,我就说了两句,他还想动手打人,我就说这是有人给他下套吧,你看看,这几天钱输的精光,那些借的钱阿强天天派人在巷子里堵他。”
高阳没想到事情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紧咬着牙,却又不能在李姨的面前发泄,只能说:“李姨,对不起,这件事我不知道,房租我会尽快交给你的,你放心,但宋司捷您不能赶他走,就算我求您了。”
苏彦悦站在一旁,隐约也猜到了一些,但这毕竟是高阳的事情,他不好参和,也就静观其变。
“唉,你说你,怎么就跟这种人交上朋友了,脾气不好,还是个瘸子,我看他就是赖上你了,天天赌钱喝酒的,也不去找个工作,没钱就找你要,小阳啊,这样可不行,你人好心善也不能这样啊,怎么经得起他折腾啊!”李姨见高阳态度挺好,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但埋怨劝解的话也没少说。
高阳一如既往的回答:“嗯,李姨,我知道了,我会劝他的,我先带朋友上去了,房费我过几天就送来给你。”
“唉,你这孩子,真是……”李姨扫了一眼两人,叹着气回了房间。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高阳手指紧掐着手心,好一会才转过头看苏彦悦,勉强的笑着说:“李姨每次见我来了总会这么说一遍,所以我才想偷偷摸摸上去,没想到还被他逮住了。”
苏彦悦紧盯着高阳,认真的问,“你刚刚让我等一会,就是看巷子里有没有人堵你?他借了钱,那些人每次都找你要?!”
高阳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苏彦悦已经知道他太多事了,多这一件少这一件也无所谓了。
“为什么?”在苏彦悦看来,这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没什么,这是我欠他的。”
高阳低低的说完,就直接从旁边的楼梯上去,没再解释,苏彦悦盯着他背影看,然后也跟了上去,楼梯间的灯坏了,而且台阶很窄很高,苏彦悦一开始没注意,差点踩滑跌下去,好不容易走了上去,仍然是一片黑暗。
这种地方,根本没办法住人。
“这里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宋司捷他……是他故意弄成这样的,他就想一直颓废下去,然后让我觉得欠他越多。”高阳一边低声对苏彦悦说话,一边用手机照亮光,然后推门进去。
宋司捷没有锁门,门一推开,就是一股刺骨的臭味传过来,混合着泡面的味道,而且乱,很乱,手机灯光把一切的狼藉清楚的展现出来,地上堆满了衣服,皱皱巴巴扔的到处都是,桌子上,床上,到处都是一次性饭盒,泡面盒,地上甚至还有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