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琴弦听到大夫来了,如同听见了之音,心里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急忙站起身来,闪在一边。
那名护院总算把大夫请来了,他颠颠儿地帮大夫背着一个大药箱,在前面引路走了进来。
“病人是他吗?”
只见走进来的大夫是一位中年儒者的模样,长须白面,迈着四方步,不疾不徐地走进房门,远远地打量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红丝,淡然地问道。
“是,他叫红丝,请张大夫给看看。”护院答道。
张大夫站住脚,回过头来,蹙了眉头,对那名护院说道:
“老朽不是名医,也很讲究医德。虽然,老朽是一名兽医,有时候也不排除给人看病,但是,有三种人老朽不医治:杀人害命的、防火打劫的、犯罪受罚的。
这个红丝身带刑具,用手铐脚镣锁着,分明是犯了重罪,看他的样子虽然垂危,可是,老朽不救,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柳琴弦站在墙角,眼巴巴地看着张大夫说话,好不容易把张大夫盼来了,却听到张大夫说不救,大为着急,跑过来跪在张大夫的脚下,恳求道:
“大夫,求你救救他吧,红丝没有犯罪,是被冤枉的,我可以用性命担保他是无辜的。”
那名护院一伸手,把柳琴弦提起来,甩到一边,喝了一声:“滚一边儿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那名大夫看见柳琴弦,稍微有些惊异,脱口而出问了一声:“你是……?”
那名护院转而把背着的大药箱“咚”地一声撂在了地上,没好气地对大夫恐吓道:
“张大夫,我等你出诊回来等到三更半夜的,辛辛苦苦地把你请来看病,你哪里搞出来这么多的罗嗦事由?什么三不救?都是屁话。
你到了万花楼,郭二老板让你救、你就得救,赶快动手医治,不然的话,你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这名兽医张大夫看起来像是个斯文人,面对护院这样的莽汉,也无法可想,只得说道:“点灯,让老朽仔细检查一下。”
那名护院从小西屋的墙角里摸出一盏小油灯,点燃了灯捻儿,交给柳琴弦用手举着,给张大夫照亮。
张大夫走上前两步,来到木床前,在小油灯光亮的照耀下,仔细一看:
只见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上,仰面躺着一个少年,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嘴角源源不断地流淌出一缕黑血。
张大夫上前给红丝简单地号脉了一会儿,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不禁暗暗吃惊,后退了一步,说道:“他中毒了,老朽治不了。”
“他妈的怪事,中毒了?”那名护院出乎意外,诧异地追问了一声。
张大夫答道:“是的,他分明是中毒迹象,而且已经错过了一、两个时辰,恐怕有些耽误了,老朽无能为力,帮他解不了毒,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柳琴弦举着小油灯,站在张大夫的身旁,听见张大夫说治不了、需要另请高明、露出不肯救的意思。他不禁伤心起来,手哆嗦着,小油灯的光线摇晃不休,泪流不止地哭道:
“大夫,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红丝他太可怜了,求你好歹也要救他一救吧。”
张大夫看了一眼柳琴弦,也不理他,转身对护院说道:
“护院,不如你去问问郭二老板,红丝中毒这个情况,还需要不需要老朽继续往下治疗?老朽不擅长解毒,如果继续医治下去,一点把握也没有,要冒的风险很大。”
那名护院犹豫一下,事关重大,他不敢拿主意,只能去找郭二老板定夺,于是,说道:“张大夫,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问郭二老板,去去就回。”
张大夫看着护院跑出门去,回过头来,拍了拍柳琴弦的肩膀,态度和蔼地说道:“姑娘,你别哭了,老朽看你十分眼熟,你是谁?可认得老朽吗?”
柳琴弦没想到张大夫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自己,犹豫了一下,也不隐瞒,如实地和盘托出,说道:
“张叔叔,我认得你,你以前给我父亲的战马治过拐腿,你的医术很高明,心肠也很好,我父亲很喜欢和你一起饮酒、舞剑、作诗。”
“难道你是柳毅将军的儿子?怎么变成如今这幅摸样?”张大夫感到有些意外。
“我父亲被人诬陷入狱,昨天我家被抄,我当时正好身穿女装为我母亲祝寿,阴差阳错,被判作官奴,卖到万花楼里来了。”
“原来是这样,你父亲柳毅将军是个好人,老朽很赞赏他。敢问贤侄,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万花楼是一个青楼,据老朽看,不适合你长居于此。”
“张叔叔你能帮我们逃出去吗?还有啊,眼下当务之急一件事,我想请你先救红丝。红丝是我朋友,他快要死了,你救救他吧。”
张大夫问明了柳琴弦的身份,态度就变得不一样了,他点点头,认真开始工作,用手仔细地把红丝的全身摸了一遍,摸到断腿处,轻轻捏了捏,说道:
“还好,红丝只是膝盖骨脱臼,我帮他接骨矫正过来,缠上木板固定一些日子,应该就无大碍了。”
柳琴弦举着小油灯,看着张大夫手脚麻利动作快,托住着红丝的一条断腿,用力一拉,一推,严丝合缝地对上了,又从药箱里翻出两块木板,一左一右夹住那条腿,用布带紧紧缠住。
张大夫为红丝治疗完腿伤,呼了一口气,又从大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说道:
“这瓶金创药,你以后有空的时候,给他内服、外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