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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澜再次醒来,已是月上花梢之时。程古在外面打探了一天,依旧找不到萧段的任何踪迹。冷月澜虽然知道萧段只是失血,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一个人突然失去踪迹两天,总让人心里担忧。
冷月澜每当闭上眼睛,浮现在脑海里的总是萧段的手腕鲜血奔流的模样,那种窒闷的感觉几乎让他无法喘息。
他掀开丝衾,下了榻,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几不可闻的交谈声,他全身一震,快步回到榻上,盖好丝衾,闭上双目假装昏迷。
少顷,随着一声轻响,门外的人走了进来,脚步声渐近,冷月澜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心跳如鼓。
来人在榻沿坐下,凝视他片刻,这才说道:“殿下可是醒了?”
冷月澜听到萧段的声音,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下来,缓缓睁开眼睛,与萧段对视。
萧段的脸虽然俊美依旧,但看起来却有几分苍白憔悴,原本便瘦削的下巴又尖了一点,一双总是笑得温和的眼眸里盈满关怀。
那一刻,仿佛整个天地都沉寂下来,只余他们互望的目光。以往他们对视的目光总带着几分隐忍和深沉,温和有之,关怀有之,但却总有所保留。只有此刻,他们抛却种种隐忍深沉,感情真挚,无声胜有声。
少顷,萧段的目光慢慢往下,落在冷月澜苍白的嘴唇上,问道:“殿下如今可有不适?”
冷月澜唇边蕴笑,温声道:“本王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使不上力。”
“那就好。”看到冷月澜安然无恙,萧段总算放下心头大石,他的眼帘半垂,藏住眼眸中的思绪,关切地道:“殿下大病初愈,不宜劳累,最近多些歇息吧!”
关于献血救人一事,萧段只字未提,就连他这两天失踪之事也只当从未发生过。冷月澜便遂了他的意,只当不知此事,但他待萧段的态度却温和了许多,连平时带着几分冷傲之色的眉眼也柔和了下来。
冷月澜沉默片刻,缓缓起身,一头光可鉴物的长发披满身。萧段见状,立刻把他扶坐起来,并为他的后背垫上软枕。
待坐定之后,冷月澜如实说道:“陛下今天来探视本王,他命本王继续假装昏迷,本王纵然想劳累也有心无力。”
萧段闻言并不觉得惊讶,但他眼眸里的笑意渐渐褪去,换上几分沉重之色。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看来,要变天了……”
冷月澜的眼帘缓缓垂下,语气沉重:“陛下会在适当的时机让逸王看到希望,即使逸王不反也会被陛下逼反。”
萧段点头,语气淡然:“陛下和逸王斗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作个了断了。”
逸王野心太大,冷筠又岂能容他,他们之间已注定难以善始善终,而且在这场角力之中,没人可以独善其身。
冷月澜轻轻把散落在胸前的长发拢到身后,那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风情让萧段忍不住心弦如沸,他按捺住心里的思绪,关切地道:“倘若逸王有异动,他必不会放过殿下,殿下万事小心。”
若换在以前,冷月澜必会认为萧段此乃虚伪之言。然而如今,他却知道萧段出自真心。他的唇边带笑,说道:“放心,他动不了本王。”
萧段闻言,却未放下心头大石,因为他知道,还有一个白锦惦记着冷月澜,如今冷月澜假装昏迷,冷筠又不肯答应让白天择带冷月澜回南岐国治毒,白天择忙了一场却得不到预期的效果,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不定哪天会暗闯熙王府把“昏迷”的冷月澜掳走。
想到这里,萧段便暗暗决定,在白天择回国前,他一定要暗中守护冷月澜,不能被白天择掳了去。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当心里的防备消散之后,冷月澜便发现萧段果真博学多才,他不但擅长诗画、弹琴,还擅长写和戏曲,几年前江南出过一本名叫《浮华》的,讲述一个世家渐渐没落的故事,此书文采斐然,剧情起伏跌荡,被誉为千古绝唱。
虽然当时举国若狂,但人们对那位名叫“净世玉”的作者却一无所知,而负责出版的人也守口如瓶,虽然此书的读者曾猜测过多名才子,但最后都一一排除了。除了出版的人,至今仍无人知道此书的作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