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乌云已散,淡淡的月华倾泻而下,笼罩着整座望月山,把这片山色渲染成一片烟雨蒙蒙的景象,雨水让远处的溪流生起了淡淡轻烟,仿如浮光跃金,美如人间仙境。
冷月澜看着眼前的美景,只觉得心旷神怡,他突然生起了归隐之意,感叹道:“若能在此地隐居,闲时看着落花溪雨,那该多逍遥。”
萧段望向冷月澜,说道:“若你有此意,待我为月魄夺回江山,我便和你归隐于此,此生此世,定不负卿。”
冷月澜回望萧段,那素洁的月华把他的眉目映得特别温柔,他低低地说了一句:“一言为定。”
萧段沉吟片刻,又再说道:“只是要从南岐的手中夺回江山并不容易,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光阴,你……可愿等我?”
冷月澜唇边的笑意渐浓,眼眸里也带着怜惜和纵容:“我等你,多久都会等。”
萧段活到现在,这月下烟雨的美景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却从没有一刻能像此时那般让他灵魂激荡,此时的月色太温柔、烟雨太美,眼前的笑颜太让他心动,让他不醉于酒,却独独醉于风月情浓,而且还甘愿一醉不醒。
他的一生荆棘满途,却有这个人与他携手偕行,他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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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后,他们收拾行装继续赶路,因顾及冷月澜的身体,萧段特地买了辆马车,他们晓行夜住,数日之后便赶到了安阵府。
到达安阵府的青河县之后,冷月澜没有再和萧段同行,而是隐姓埋名住进了青河客栈,暗中观察一切。
萧段到任后,拒绝了莫知县为他办洗尘宴的提议,立刻召集各官员讨论治河之策,广纳意见。
“我们可以从这里修渠,沿着这里通向恒河县的恒河。如此一来,既可以疏通沉积淤泥,分减水势。也可以灌溉恒河县的良田,解决旱灾的问题。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
萧段指着案上的地图,神色认真地解说他的治河之策,无奈听者藐藐,萧段知道再说下去亦是徒费口舌,于是停了下来,扫视众官员,问道:“各位大人认为此策如何?”
众官员闻言,脸有难色,却没人回答。
萧段的表情未变,温声说道:“各位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众官员面面相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们经过一番眼神交流之后,由莫知县开口道:“萧大人,此法虽好,但却不易实行。”
朝中那么多官员在安阵府绕了一圈之后便知难而退,萧段当然不认为此行能顺利,因此他依旧态度谦和:“莫大人,治水一事刻不容缓,请莫大人为萧某解惑。”
虽然萧段乃天子门生,但莫知县并不认为萧段能顺利解决此事,因此各官员相视片刻之后,皆认为应该早日向萧段坦言,把他打发了,免得惹麻烦。
于是莫知县诚恳地道:“实不相瞒,恒河两岸的良田乃楚王殿下所有。楚王殿下在先帝时曾救驾有功,连先帝都敬他三分。陛下登基以后,更是亲赐他手杖,准他御前不拜。这样的人物,岂是我等能得罪的?”
萧段听罢,知道这事确实棘手,但他身负君命,不能就此知难而退,更何况他的身后是万千百姓的安危,他这一退,便是无数人葬身鱼腹。他自认并非良善之辈,却无法眼睁睁看着苍生殄灭。
想到这里,萧段眸光一凛,朗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楚王殿下感念皇恩,便应该欣然献上良田以解燃眉之急,岂可因一己私利而妄顾百姓生死?”
萧段才名满江南,此时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但在众官员眼里却是书生意气,他今日说得尽兴,明年却不知道魂归何处了。
众官员虽然敬佩萧段的勇气,却不敢成为另一个萧段,因此无人敢附和,众人皆低头不语,府衙内的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僵。
少顷,莫知县轻咳一声,歉然道:“萧大人不畏强权,一心为民,下官实在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