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
若是涯行暮昨日并不曾同自己说那些话,或许现在这些害怕就不会有了。若是不曾遇到这个会不断给予自己念想的男人,或许……他现在也不会有害怕得想哭的心情了。
“最后一结谓之周罗,唯师一人乃能断之,我今为汝除去,汝今许否?”站在清嚣面前的,是之后将要带清嚣的师傅。
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不允的路可走。
“可尓……”说出这两字的喉咙不知怎的一阵阵的刺痛,清嚣的心也开始不自觉的加快跳动。
削发的刀子离清嚣头顶最后一缕发丝越发的近了,而那害怕的感觉更是越发的强烈。
害怕,害怕,好害怕。
这么想着,清嚣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双眸一阵酸涩,便在头顶最后一缕发丝落至地面的同时,清嚣的眸子间滚落了两行清泪。
他听到了师傅的叹息声。
“哎,既是凡心未了,何必逞强落发?”
已经多年不曾流过的泪,如今却止不住的在清嚣的脸上流着,视线朦胧之际,清嚣瞧见了那不知何时走进了堂内而后走到了自己面前的涯行暮。
周围有僧人喝令涯行暮快些退下,可是涯行暮却完全不去理会他们。
“你已决定要成佛,如今为何又要落泪?”
清嚣不敢去瞧涯行暮的脸,他想要擦拭脸上的泪水,可怎知脸上的泪水根本擦不干净,愈是擦,它便流得愈厉害。
“我如你所愿,终究是断不了尘念。原本都已经收拾好了心中的想法决定要此世永入佛门了,可为何我会遇到你,甚至受你影响,心水不再平静?”
“我于你,只是一个碍事的人不是么?即便我拼命想要给予你承诺还是其他,那也不过是我一人的自作多情不是么?既然如此,何来的受我影响?”涯行暮缓缓的蹲在清嚣的面前,瞧着清嚣笨拙的擦红了自己的脸,他不由得一阵心疼。
“我怎知道?但是……都是因为你许我的那些话,所以才会害我如此。”声音中还有些哭音,清嚣会哭,那是涯行暮还有清嚣他自己都不曾想到的。
温柔的擦拭着清嚣脸上的泪渍,涯行暮问道,“那些不是我一人的自作多情么?”
清嚣没有回答涯行暮,他只是兀自流泪,虽想停止流泪,但却怎么也止不住。然,这次无需清嚣回答,只是瞧着清嚣那副样子,涯行暮便已经知晓了答案。
师傅在那头叹着气,便是一旁的住持也不断的叹气。
“若是凡心未了,为你断尽那三千烦恼丝又有何用?”
直到现在,清嚣才意识到了那些被无视了的住持和周围那些和尚们的存在。他惊慌的抬头看向了住持无音,他抿紧了双唇,心想着这次自己或许是要被赶出少林寺了吧。
“清嚣,你尘缘未了,实在不适合入我佛门。但你也已落发,再回俗世似乎也不合适。就这样吧,此后你的头发终归还会长的,你便留着,算是让你带发出家。待到何日你彻底了了尘缘,你再真正的进行一次削发仪式。剩余的仪式则是照常进行。”说罢,无音便将目光投向了那正蹲在清嚣一旁的涯行暮身上。
无音的目光看得涯行暮觉得身上一阵鸡皮疙瘩,总觉得受不了这样的沉默,涯行暮便开口说道,“住持你瞧我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打算分开我和清嚣?”
涯行暮的话听得无音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缓缓的摇了两下头,而后说道,“非也非也,若是要真正断了尘缘,靠外力又怎么算是真正的了断?一切只因时机不到,若是时机到了,你们二人的尘缘该断便也就断了。”
“我与涯行暮之间的缘,会断,住持,是吗?”清嚣微微迟缓的问道。
无音摇头,他笑道,“世间一切皆因缘,有缘生之时,自然有缘灭之日。世间无不断的缘。”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信的。”涯行暮突然这么说道,他缓缓的站起了身子,脸上带着轻狂的笑靥,“是要缘生还是要缘灭,皆该由自己做主。我许下了的东西,即便是上天注定要它缘灭,我也绝不让它灭。人,不就该是这样的东西?”
这话教人难以相信这竟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孩童所说出来的话。
涯行暮一脸傲然与自信,看他那样子,日后必成大器。
只不过……
无音听着,却但笑不语。
“听着,清嚣,如今为师便赐你法号。浮世嚣嚣,你不知这浮世虚幻飘渺,既是这般,我便赐你法号虚浮,务求你能早日彻悟这一事实。”
被师傅的声音给唤回了的清嚣连忙朝着他的师傅——无根连磕三个响头。微微的抬头,瞧着那站在自己身侧一脸桀骜不羁的涯行暮,清嚣不知怎的,只觉得……
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在那之后,便是初坛传戒。重复着回答“是”或者“否”,长时间的跪拜令清嚣有些吃不消,可他又不好表现在脸上。
十诫宣毕,师傅无根示意清嚣起身,清嚣应了一声“是”,想要站起来,却怎知自己的双腿已经跪到了麻痺,一个不稳,清嚣的人便向后面倒去。
“清嚣!”
站在外头的涯行暮见状连忙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在清嚣快要倒下之际伸手搀扶住了清嚣的身子。
“哎?行暮,你怎可唤他俗名?”听得涯行暮唤清嚣的称呼,无根微微皱眉说道,“世间应是再无名为清嚣之人,有的,只有虚浮才是。”
“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凭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