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维书听罢,突然低下头去。他感到受伤、难过,当着大伯和他最讨厌的大哥的面,他爹就这样直白地,把他的一颗真心扔到地让,任人践踏。
他慢慢皱起眉头来,似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窜入脑海之中。程维书眼睛里闪过一抹怨毒与凶狠,可下一刻,当他抬起头来时,却把那些心思都退却得干干净净,一丝不留。
“爹,你说要给大哥说亲事,难道佑夙他……”
白笑竹见儿子似乎接受了之前他说的事情,不由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儿子的问题却又仿佛一把尖刀,刺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儿子面对这样的事情。
一个人的真心被伤害,那得多么痛苦?就连他这个做爹的,也跟着难受与苦闷。
可是,如果不说清楚,那么程维书大好时光就要被消磨干净,还不如早早了清所有事情,等他跟白佑夙都各自有了归宿,那新的幸福就会替代以前的曾经,那些得不到与求不得,就会成为过眼云烟,或许只会在鬓发斑白时,才跑出来嘲笑曾经自己的幼稚与天真。
白笑竹深吸一口气,他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程维哲,斟酌片刻,还是说道:“他说,他喜欢的是你大哥,相同他结成伴侣。”
话音落下,满屋子人仿佛都被抽离了喜怒哀乐,做不出任何表情了。
然而,还没等其他人准备好话头,程维哲便果断开口:“我拒绝。”
白笑竹一愣,真真正正没想到程维哲会拒绝得这样干脆,他问:“佑夙是我亲侄子,自幼聪明,是个顶好的孩子,维哲,你不再考虑一二?”
程维哲挑眉看了看低着头没说话的程维书,又看了一直都面无表情的程耀,最后把目光放到笑容温和的白笑竹身上:“就像您说的,您不希望维书跟不爱他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我跟您是一样的,说实话,我连您家的子侄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为何要考虑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虽说是看着白笑竹,可全副心神都落在程维书身上。
果不其然,等他把话说完,就感到一阵寒意向自己袭来。程维哲无所谓地笑了笑,最后把目光放到自己父亲程赫身上,搁下最后一句话:“跟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那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呢?”
他声音低沉醇厚,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目光所及,竟是父亲飘忽的神情,他眼睛茫然无神,也不知他到底想起了谁。
☆、031温暖
因着早起的事情耽搁,程维哲赶到雪塔巷时已经艳阳高照了。他到了巷子,径直往杨中元面铺子走的时候,也只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自家茶馆的生意。
昨日杨中元开张免费,自然人气高涨,但今日程维哲走近一看,虽说过了饭点客人已经走了大半,但放在杨中元脚边的木盆里面,用过的面碗可不少。
周泉旭这会儿正坐在门口数着铜板,见程维哲来了,立马笑着冲他招手:“小哲,来了,吃了没?”
杨中元刚弯腰端起那一大盆瓷碗,听到爹爹的声音,他直接把木盆放回地上,伸手在腰上围裙擦了擦,看向程维哲问:“现在不忙了,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因这简单的一句话,程维哲竟觉得眼眶温热起来,程家与这个小小的面馆,仿佛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一个令人心灰意冷,另一个则让人满心温暖。
然而,那个程家雕梁画柱,满屋金玉锦绣,而这个北城小面馆,却简简单单,质朴无华。
程维哲觉得喉咙里有什么堵着,他说不出话来,只微微摇摇头,走过去帮他一起抬起那个沉甸甸的木盆。
木盆里的碗一个摞着一个,诉说着一早上的好生意,程维哲慢慢平复下思绪,问杨中元:“我吃过了,早上生意如何?”
说起生意来,杨中元不免有些得意,他冲木盆扬了扬下巴:“看见没,一早起差点用光了我的碗,我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