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瞧瞧,那叫傅霖的姑娘长得真不错,人好心细,连穆木都喜欢。师弟那一见生人就缩手缩脚闷葫芦似的性格,在人家面前都能有说有笑,明明才认识没几天,就已经像多年故交。最重要的是,她对异装癖都能不戴有色眼镜一视同仁,这意味着肯定也能接受李冬行那点毛病。
程言偷偷瞄了眼傅霖,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觉得宽慰才是,可不知何故,他心里还是愈发烦躁起来。
傅霖和穆木兴高采烈地聊了几句关于新款裙子的设想,突然沉默下去,略带遗憾地说:“可惜我现在每天都要来这里打工,没那么多时间做裙子了。”
穆木见她失落,举杯安慰:“这不是好事么,你瞧瞧,我们都把正事忘了。来来程言冬行,我们都和阿霖喝一杯,庆祝她找到这份工作!”
四个人喝了会酒,李冬行特意要来菜单点了份炒饭,推到程言跟前,说他晚饭吃太少不能空腹喝酒,而且酒是凉的,他感冒还没好透,最多意思意思喝个半瓶,剩下一半自己代程言跟傅霖喝了。
程言听唠叨听习惯了,自然照做,放下酒瓶开始扒饭。穆木光笑李冬行脸都红成这样还要逞英雄多喝半瓶,倒也没觉得他这通照顾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有傅霖边喝酒边笑笑说:“你们哥俩关系真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莫名就有些落寞。
又聊了几分钟,吧台后面有人招呼了声傅霖:“老板马上要过来。”
傅霖应了声,站起来又坐下,双手交握互相摩擦着,颇为紧张地三人说:“之前面试我的是老板的朋友,酒吧的调酒师。我还没见过老板呢。”
穆木安慰她:“既然面试都没来,我看你们老板也肯定是个好说话的。你这么细心,工作又不出错,怕什么呀。”
傅霖稍稍安了点心,双手抱着啤酒瓶,下巴搁在瓶口,时不时瞥一眼门口,但凡有推门的动静,她都会惊一下作势弹起来,活像一只抱着果子站在林子里的松鼠。
狼来了几次之后,她也觉得让穆木他们看了笑话,索性低下脑袋,强迫自己不再看门口。
就在这时候,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吧台后面的小哥喊了句:“哟,酉哥来了啊。”
傅霖听到那名字,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桌子被她撞得乒呤乓啷一阵响,要不是程言和李冬行及时按住,那些酒瓶可不得被她掀到地上。
站在门口的男人点了下头,往里面走。
程言发现,除了头发也微长,这老板和他旁边海报里的忧郁文青相差还是甚远。大冬天的,男人也就穿了件黑夹克,进门之后先把夹克脱了挂在衣架上,里头穿着件白色背心,露出一身古铜色的健硕却不夸张的肌肉。他的一头黑发稍显蓬乱,在脑后扎了个小揪,下巴上略有点胡茬,五官属于端正中带着点粗犷的款,全身充满特招年轻女孩喜欢的成熟男人味。
程言心想,他看着真一点不像个酒吧老板,倒像是从事常年运动量特大的职业,比如健身教练。哪怕这男人留着头中长发,都和娘炮两个字毫不沾边,要是人民警察王沙沙站他面前,一定会被衬托得像个白斩鸡。
“江,江老板!”傅霖乐呵呵地笑着,一边用向长官报到的姿势挺胸抬头立正着,一边急急忙忙捋了几把已经够整洁的短发,似乎生怕给老板留下的第一印象不够好。
男人看她一眼,走到更亮堂些的地方,随口说:“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啊……”
他话说一半,程言感觉桌子震了起来,比刚刚还要剧烈。
再抬头一看傅霖,就见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两只眼瞪得大大的,就好像刚刚不是听见了普普通通一声招呼,而是被雷劈了下。
程言按着桌子,压低声音问穆木:“怕成这样?”
穆木担忧地看着傅霖,摇了摇头。
“哥!”傅霖突然大喊了声,冲出去就扑到了刚进来的男人怀里,“我总算……总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