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卓云居然还看到了烙铁和夹板……
白易水被吊起的双手的手指已经尽数成了乌紫色,指甲缝里还渗着鲜血,修长的手指早就没有了最初优美的模样,只能说惨不忍睹。
还有胸口那一块血肉模糊的烙印……
即便是在魔教这么多年,卓云也很少看到如此血腥残忍的情状,魔教用毒用刑讲究不见血就让人痛不欲生,比这还是文雅多了。
强忍着生理的不适和胸中莫名泛起的几丝同情心,卓云飞快地掷出匕首,哐当两声斩断了捆绑着白易水的铁链,就在白易水猛然坠地的当口,他冲上去将白易水抱住。
好沉……
这是卓云的第一反应。
白易水的身体滚烫,浑身散发着血腥气,若是平时,卓云早就将他扔到了一边。可这次卓云强忍着胸口翻涌而上的不适,硬是扶着白易水,给他灌了魔教的应急疗伤圣药。
圣药灌下去,白易水稍微有了些反应,卓云捏着他的手腕,去探他的脉息,想看看他有没有伤及肺腑。
可就在卓云将手指按在白易水手腕上的那一瞬间,一只手闪电般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你又来了。”白易水沙哑的声音异常虚弱,却带着意料之中的笑意。
白易水这个出手并没有什么力道,卓云稍微一挣,就挣脱了。他回头瞪了一眼满脸血污却依旧满不在乎地微笑着的白易水,也不知怎么,原本想推开他的心,忽然就没了。
他心软了。
当初在追兵到来的时候,白易水点了他穴道将他藏在马车座位下面,自己却满不在乎地笑着掀开车帘束手就擒。
卓云还很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他被点了穴道,默默躺在马车座位底下,而白易水就下车跟那些人交涉。
“白大人可让我们好找,那个逃犯呢?皇上颇为看重此人,白大人该不会是真的将他放了吧?”
白易水淡淡一笑:“那倒没有。”
“没有就好。”
“可我将他杀了。”
“你!”
片刻之后,白易水冷冷道:“皇上要抓的人是我,他一个无名小卒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听到这话的时候,罕见地沉默了一会,末了有些气愤地道:“白大人,皇上虽然宠着你,但这次皇上也动了真怒,你可不要再开玩笑了。”
白易水冷笑:“怎么,我杀了他你们还要我抵命不成?”
那人一时语塞,末了却仍是忍气吞声地道:“既如此,就劳烦白大人跟我们走一趟了。”
之后卓云听到的便是锁链声,人马离去的声音,那些人居然真的就没有再上车来查看,居然真的就相信了白易水那毫无凭据的几句话。
卓云不是没听出那人言语之中的暧昧感,可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白易水和那个皇帝?
他宁愿是自己想多了。
之后卓云穴道自动解开,他凭借着在白易水身上留下的药物味道一路追踪而去,就发现了现在这个地方。
“你不是来带我走的么?”白易水低低的一声唤回了卓云的思绪。
卓云默默定了定神,想起司徒情还在外面,知道不能再拖,便问:“你自己能走吗?”
白易水思忖片刻,道:“可以试试。”
卓云在这几次同白易水的交手来看,知道白易水善于留一手,因此他这么说,卓云也就信了。
只是卓云不知道,司徒情的武功只剩下不到四成……
因此在卓云带着白易水闯出来的时候,司徒情身上已经受了好几处伤,白衣染血,分外鲜明。
卓云心中一紧,竟是忘了身后的白易水,两步抢上去就杀了司徒情身侧的两个护卫,司徒情回头见到卓云和白易水二人,再不恋战,翻身一纵,低低说了一声‘走’,便径直自己朝院墙外翻了过去。
卓云和白易水也先后跟了过来。
是白易水在中途引了一条隐秘的小路,最后三人在一座巨大的假山石中的暗洞里停下了步子。
司徒情虽然受了伤,但神色仍是平静潇洒,这时正低头用衣服上的布料把出血的几处包扎起来。
而白易水一身狼狈却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而是全身而退的卓云,一脸心事重重。
他想问问司徒情的武功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顾忌白易水在眼前,又不敢多提,只能关切又自责地时不时看司徒情两眼。
司徒情低头将自己受了伤的地方都包扎好,方才抬起头,看向卓云和白易水,他先是给了卓云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便目光平静地看向白易水,道:“我救你不是白救,告诉我追魂针藏在哪,此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白易水听到司徒情这话,剑眉微挑,似乎早就料到司徒情会有所要求,末了淡淡一笑,道:“若是我不想说呢?”
白易水此言一出,卓云都皱了眉,而司徒情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猛地出了手。
司徒情一把掐住了白易水的喉咙,砰地一声将他推到假山壁上死死地按住,微微眯眼,手下缓缓加力。
明显的能看到,司徒情掐在白易水脖子上的手青筋都隐隐浮现,可见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白易水仍旧在笑,即便是呼吸困难,脸色都变得青紫却仍是在漫不经意的微笑。
卓云在司徒情出手的时候猛然一惊,现在看到这一幕,更是有些忍不住想要劝阻司徒情,但他最终还是将手攥成了拳头,静静站在那,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