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竞川终于看不下去,抬腿离开现场。
他一直以为顾远航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毫无城府,可是眼下,当他欺骗了自己之后能够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和别人谈笑风生,张竞川心里有些吃味儿了。
他有点羡慕那个名叫程博宁的男人,又有点恨他。经过这么些天的观察,张竞川也了解了一些程博宁的一些初步了解。
他长得不高,五官平平,许是因为生病住院,面色十分憔悴,顾远航来时他会很高兴,也会和他说很多,顾远航没来,他就一个人在房间里,翻书看报打发时间,只是脸上的神情显出一丝寂寥落寞。
刚开始张竞川有点可怜这个男人,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生病住院也没人照顾,要说不可怜是假话。可之后当他见到顾远航在医院对他的悉心照顾,他又不觉得那个男人可怜了,有的时候想得极端些,反倒希望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自己。
张竞川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逐渐意识到顾远航对他来说,并不只是一个目标那么简单,他不承认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是他这个样子的。
张竞川纠结了两天,然后没头没脑地就生病了。
这一病还病得不轻,直接发了高烧半夜赶到医院打点滴。
急诊室的护士为他安置好床位,告知他注意事项,之后便走了。
张竞川对着这一室冰冷洁白的墙壁有片刻恍惚,天气日渐转暖了,寒冬已经过去,房间里没有打空调,南边的窗户大开,偶尔能够听到住院部外的花园里人来人往的声响。
张竞川躺了一会儿,明明已经很累了,可是只要一想到顾远航这个点也有可能在这里,便再也静不下心来,起身想要看个究竟。
他的左手插着针管,右手高举盐水瓶,从一楼坐电梯上了住院部。
来到那扇熟悉的房门前,张竞川停顿片刻,再向内望去,病房里此时空无一人,而房内的灯却亮着,桌上还有未来得及收拾的餐盒。
张竞川心下疑惑,不知道顾远航这小子今天到底玩什么花样。
他一边走一边想:难不成顾远航今天忙着上班,没来吗?
张竞川低头专心想事情,经过拐弯处,忽然听到有人喊他,那声音再熟悉不过。
他在原地怔愣半晌,缓缓别过头,果不其然,顾远航正站在距离他几步之外的地方,一脸疑惑地瞧着他。
不仅如此,顾远航的身旁立了个人,那人看到张竞川时,笑意微微十分和善,。
顾远航看到张竞川莫名其妙地出现,不由地讶然道:“竞川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十)
顾远航的这句话由张竞川听进去,只觉得十分不真切,继而又想,他怎么还真来了呢?要怎么和他解释才好?
顾远航的视线从他的脸上转移至他身前,片刻又落在他那只被针扎成筛子的手,吃惊道:“你、你生病了?”
张竞川看了看他,又看了眼他身旁的程博宁,程博宁神态自若,看向他的神情带着一丝友善的笑意,“啊、嗯……打点滴呢,坐着无聊,到处逛逛。”
他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顾远航不疑有他,没顾得一旁的人,反而上前扶住张竞川,声音柔和,语带关怀:“你、你要不要紧,怎么大半夜的还打点滴?是不是又烧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可笑,明明现在才九点多,根本就算不上是半夜,只是太过于关心张竞川的病况,旁的也不顾了。
张竞川对于他突然的友好关怀还未适应,他瞧了顾远航一眼,转而将视线落在前方的程博宁身上。
只一瞬间,张竞川敏感的神经便捕捉到了程博宁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张竞川心里乐开了花,洋洋得意地腹诽,没想到顾远航这么讲义气,值了。
而他为了照顾顾远航的义气,索性把戏份演足了,病恹恹道:“流年不利,过完年忙着工作,一忙就忙成了这样。”
顾远航一脸担忧,急切地问他:“怎么能忙成这样,你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吗?”
张竞川见他似乎当真了在意了,也不好意思做得太过,讪讪地回答道:“一时疏忽了……别担心,这一瓶盐水下去保证管好。”
两人说着话,顾远航似乎已经把身后的程博宁给忘了,张竞川一想到之前他们俩独处的场景,心里便又不乐意了,这时只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我忽然有些尿急了。”
顾远航自然不会拒绝,伸手从他手里接过盐水瓶,扶着他缓缓挪向洗手间。
张竞川将他的这番举动看在眼里,此前对顾远航的所有埋怨都一笔勾销了,他心想着,程博宁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小远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他有些阴暗地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顾远航安排的远远地,和那个程博宁是越远越好。
上完洗手间,顾远航又把他送到了楼下急诊室,坐定后,他并不急着走,反而陪张竞川又坐了片刻,两人继而聊了几句。
张竞川故作不知,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那人是谁?”
顾远航老实道:“是博宁哥。”他顿了顿,“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陪他。”
张竞川“哦”了一声,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远航则问他,“竞川哥,这大晚上的……待会儿你怎么回去呢?”
张竞川抬头看了看盐水,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