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思忖,究竟和云毓一道走,还是留下。
我是卧底一事,云毓早晚得知道。他知道了之后将会如何,本王一直不愿去想。
我只想我活着一日,就保他一日平安,任他之后恨我也罢,想杀我也罢。
忠臣,我已经做过了。皇位,是启赭的,天下也是启赭的。
本王一直觉得,启赭和我说话,话里影里暗藏了什么。他的态度奇怪,让我不由得往不敢想的地方怀疑。
本王与启赭,毕竟是叔侄,他毕竟是皇帝。
即使我知道启赭对本王有叔侄情之外的意思,我也要装作不晓得。
这次我已算尽我所能,对得起启赭。
如今我心中,唯有随雅而已。
身后有脚步声,我回头,是云毓。他没换衣衫,走到我身边。
我皱眉:“随雅,你怎么……”
云毓遥望着天边道:“可惜这次,功亏一篑,不知何日,才能卷土再来。”
我苦笑:“恐怕这辈子不可能了。”
云毓侧转过身看我:“难道退路不是暗棋?”
我终究还是没把我是卧底的事情说出来,只叹气道:“这次孤注一掷,本王所有的人手全盘折送,退路只是保命罢了。“
我深深凝望他:“随雅,从今往后,只是你我在一起做一对寻常百姓,隐居世外,你可愿意?”
云毓又去看天边,轻叹道:“多谢王爷抬爱,只是臣……”
我刚要将他那个臣字挡回去,云毓身形忽而一动,我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柄长剑带着晨曦将到的凉薄之气横上了我颈边。
本王怔住,周围突然火光大盛。
草屋后,树林中,一簇簇火把的光仿佛一瞬间亮了起来,一层层乌压压的人群像戏法变出来的一样,眨眼间,将我和云毓圈在中央。
山顶的风中,云毓握剑的手衣袖飞扬,手举兵刃的兵卒向两侧让开,从人群里缓缓走出两人,一人穿龙袍,束帝冠,是我的启赭堂侄。另一人一身墨蓝色官服,面容平静,是柳桐倚。
我听得柳桐倚的声音道:“叛王景卫邑,你已无路可逃,认罪就缚罢。”
启赭的目光望向这方,竟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急切与担忧。
难道,是云毓察觉了本王是卧底,启赭和然思为保本王,有意演戏?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便听见启赭的一句话急切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