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程听老爸这口气虽然带点火药气,却一句比一句软,相较那一次出柜雷霆震怒,程度轻得多了,便机灵地顺着杆子往上爬,讨好地说:“就是爷爷,大壮他不敢反对的。”
周元奕“哼”了一声,算是半推半就地应允了。
周安程在心里暗暗握拳,好,老爸的态度已经缓和了大半了,今晚上再努把力,一定叫他明天去弄大壮的事情。
到了夜间就寝时分,周安程主动开口,撒娇一般地说:“爸爸,我们一起睡好不好,好多话想和爸爸说。”
周元奕也知道他的心思,撇嘴说:“说话可以,就是不许提他的事情。”
周安程哈哈笑着敷衍道:“好。”
不提大壮是不可能的,这一晚,父子俩同睡一张床,聊了一些别后的事情,周元奕主要问了安程遇险的事情,就怕是周安鹏设计的。
安程虽然讨厌哥哥,这时候倒也不落井下石,老老实实地说:“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吧。我就是那些天心里闷得慌,想出去散散心,爸爸你知道我原是喜欢去攀岩的,只是这次走得远了点。我请的那个向导,我回想起来,不是个好人,可能他看到我身上带的财物很多,起了歹心吧。现在才知道一句古话说得好,在外面行走,要财不露白。不然,就要招来杀身之祸。”
周元奕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说:“就算最开始不是安鹏做的,他后来这样对你也是可恶。不过,安程,我的意思,他到底是你的亲哥哥,唯一的一个哥哥,爸爸既然惩治了他,你就算了,啊?”
安程大方地说:“好吧,我听爸爸的。”
收拾周安鹏容易,就怕伤了爸爸的心。不过,孩子生下来之后,没了碍事的大肚子,还怕他吗?他要敢再来挑衅,玩不死他!安程心里想着,乐得在老爸面前大度肯让。
接下来,周安程见爸爸态度又明显松弛了许多,便不失时机地把话题转到大壮身上,不动声色地给爸爸洗脑。
周安程说了一车皮大壮的好处,什么勤劳、勇敢、善良、正义、聪明、谦虚、谨慎……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反正哪儿哪儿都是好的,叫周元奕简直要疑心儿子嘴里的田大壮是不是不用化妆就可以上演手撕鬼子的正义红军战士。
总之一句话,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都在田大壮身上体现完了。
周元奕忍不住说:“那什么大壮,真有那么好吗?安程,我记得你以前说谢达敏也很好。”
周安程沉默了一下,说:“爸爸,你这是在揭我的短。以后不要再提起谢达敏,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
周元弈不以为然地说:“说说又怎么了?叫那小子也知道知道,好叫他有点危机感。”
周安程吞吞吐吐地说:“千万别……爸爸你这是在给我拆台呢!实话说吧,大壮前不久问我的时候,我给他撒了个谎,说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和他一样是初恋。”
呃……周元奕听得这叫一个心塞啊,犯得着为这种事撒谎骗人吗?儿子还真是爱得卑微呢。儿大不中留啊,就喜欢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周元奕半天没说话,郁闷地吐了一口气出来,说:“你至于吗?他一个农民,不用看,我都能想象得出来,条件肯定好不到哪里去,犯得着你这么上赶着吗?”
周安程的眼睛黑沉沉地,幽幽地说:“是,也许在一般人的眼里,他是没什么好,没钱,没权,没学历,但是,偏就讨了我的好。到目前为止,对我特别好的有三个人,爸爸你,谢达敏,还有大壮。谢达敏就不说了,都翻了篇儿的人了。爸爸,打小你就疼我,周安鹏总是抱怨你偏心,我心里也知道你确实偏爱我,可是,你还有工作,还有其他人要顾及要平衡,我能得到的,总归有限。而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想要我喜欢的人,天上地下,只爱我一个人,他的眼里只有我。这样说也许很矫情,却是我真实的想法。”
周元奕定定地看着儿子,终于叹了口气,说:“要是真的这样,倒是算可以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多少人的梦想。”
“可是,怕就怕,人的心是会变的。”周元弈语重心长地说,“他以前是眼里只有你,因为窝在那小山村里,没见过世面嘛,可是,现在不同了,这纸醉金迷的大都市诱惑多了去了,他也算有点能力,又有你这倒贴一般地帮衬着,相信很快就会渐渐地出人头地,但是,有了钱之后就有了更多的选择,他还能维持初心不变吗?他还会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他还比你小三岁呢!”
周安程做出一副认真地思考爸爸的话的模样,半响才抬头看爸爸,眼神清澈而坚定,说:“我觉得大壮不会变。爸爸,不是我自夸,看人还是有几分准头的。大壮的性格诚实守信,却不是没有机变的一派老实,而且很有上进心,机遇合适的话,一定能成大器。而且,他对我一心一意,就算发达了,也不会有那些饱暖思淫欲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当然,也不排除我看走了眼的可能,最后还是落得和爸爸的预想一样的结果。不过,即便那样,也没什么,爸爸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吗?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叫负心人都滚好了,至少我还有孩子。就像当年,爸爸有我,一样不会后悔。”
周元奕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儿子猜到了什么。正要开口,周安程却若无其事地转到了现实的话题:“爸爸,你有这边警察局的熟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