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看姥姥,眼睛开始红了。姥姥没看我,但她的嘴角在微微抽搐。
“姥姥。”我委屈的叫她。
她说;“你忘了姥姥怎么教导你的?”
看看墙上的几个自己写在白宣纸上的稚拙的毛笔字:独立,坚强,勇敢,自由
那是姥姥从我没懂事的时候就面命耳提的,因为以自己的情况,这辈子,只有靠自己,谁也指望不上。
“我知道了。”我憋住眼泪回答。
爸爸有点高兴的说:“小城答应和爸爸回去了?”
姥姥说:“先让孩子跟你回去见见他爷爷,还有三个月就要考高中了,就先不要扰乱孩子的心了,还是在这里把初中读完,高中直接报考你哪里的学校吧。”
爸爸高兴了:“行,我看这样挺好的。”
就这样,我跟爸爸回了东山老宅,真的是老宅啊,三四百年的老房子了。
东山的风俗,有钱就买房子,买木头。
过去盖房子是有规制的,多少品的人盖什么样的房子,但是细致是没有规制的,东山人就把房子往精致里修,门窗,梁柱,家具,精致至极,每件都是几百年的古董。
楼梯踩上去都吱吱的响,好像随时要断裂,但是一直没断,白白害我担心。
每扇窗都雕着繁复的古典花纹,檐头,房脊,梁柱,都雕着各种吉祥的花纹,被岁月洇染的泛着灰黑痕迹。
趁着蓝瓦白墙,宁静,典雅,古韵悠长,绵延,深厚。
爷爷很喜欢我。我宁愿呆在爷爷身边,也不想去爸爸那里,就这样一直在爷爷家。
期间,姥姥也来爷爷家串门,两个老人在二楼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的话。
我楼下的天井里,看荷花缸里的小蝌蚪游来游去。
保姆李阿姨回来,打井水洗菜,我凑过去“阿姨,你们这里也有莼菜啊。”
李阿姨扭头看我:“小少爷知道这是莼菜啊?”
“有豆腐吗?我做一个菜。”阿姨笑:“好啊,我们太湖商帮就喜欢会做饭的男人,看看小少爷的手艺怎么样?”
莼菜入开水的滚锅,去除粘液,和青青的草味,再入白嫩的豆腐汤中,嫩,白,青。
这道菜很简单,姥姥教会我做很多家常菜肴。
爷爷看看我做的莼菜豆腐汤,看着我,微笑:“好,如江南气质,清清白白。”
不知说的菜,还是我?
又对姥姥说:“你辛苦了,这些年,孩子教的很好。”
姥姥说:“以后这孩子就交给你们了。”
当时的我只以为是家常话,谁知是姥姥在交代后事。
爷爷的身体也好多了,领着我去古街上逛市场,遇见街坊邻居,“哟,老爷子,下地儿了?好利索了?这是谁啊?这么水灵?”
爷爷就拉着我的手,自豪又得意的介绍说:我孙子,水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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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穿过繁华的大街,终于停在一座高耸入云的洲际豪爵酒店门前。
司机下去给我开门,我穿着范思哲的白色真丝暗花衬衫,拎着一个小gucci行李箱,拿了房卡,上了顶楼,看着观光电梯外,越来越小的行人,直至看不见,看到了远处的城市地标。
三大神器,还有被称为这个城市的阳*具的第一高楼。
这个地段,这个酒店的豪奢,就足以让人惊叹了。
电梯停在顶楼,这层楼只有几套总统套房,门口站着两个黑西服的保镖,很像保镖,可是我的房卡就是这个号。
保镖和我互相打量。我刷卡,保镖看看我,竟然真的刷开了。
保镖先进去,禀报了一声。
随后请我进去。
站着波西米亚风的地毯上,像踩在家乡的草地上,柔软。
弧形的海景落地窗户,窗外一片灯火阑珊,墙上装饰着谁也看不懂的金属色的后现代主义的画,
宽大的沙发,坐上去肯定很舒服。
一个20多岁的年轻男子,剑眉醒目,187的身高,玉树临风,气质不凡,站在客厅中央,:“你是哪位?”
我看到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泛蓝 的眼白,深邃的如同湖底,从这湖底深处,慢慢泛起一丝不能掩饰的喜悦,像发现了砂砾中闪烁着一颗钻石。
尽量压抑心里的紧张,想着姥姥说的,说话的时候要慢,要稳,吐字要清楚:“我是华美食品的。我爸爸是水运来。我是水千城。”
他立刻惊讶了一下:“你成年了吗?你爸爸说你上大学了。”
“我十五了。今年刚上大一。现就读于s大,工商管理。”
“啊,不错啊,你智商多少?”他很有兴趣的问。
“我智商不高,正常人,真的没有很高。”
“那就是很勤奋了?”他眼睛真好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