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济南搬到杭州这一年多来,夏雨荷每个月都给父亲写信,每封信里都有提到夏永乐。她在信中问夏永乐爱吃什么,穿什么,长高了多少,胖了还是瘦了,身体怎么样,性格如何……
夏员外每次看完信之后,都把它丢在火盆里,一直看到它烧成了灰方才安心。虽然每封信他都有回,但在信中没有只言片语提到过夏永乐,即使回信被外人看见,也察觉不出夏永乐存在的痕迹。
想不到在他的刻意回避下,雨荷还是转不过弯来,明知道他不会透露出夏永乐的情况,她还每次都问。母爱着实伟大,有个这样的女儿,只怕这个秘密瞒不了多久。
这一天晚上,夏员外睡得并不踏实,碾转反侧,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永绝后患,让女儿彻底断了上京寻夫的念头。
夏员外家境殷实,来到杭州之后,先是置办了田地,后又购买了几家店铺,生意越做越大。他在杭州一年多,已经获得了本地户籍。作为当地富商,他家别院就有好几处。
天亮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去拜访了和他相熟的官员,杭州知府方之航。他们是老相识了,即便事情不成,对方也不会把秘密给捅出去,这倒是可以放心。去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回来的时候,他的步伐明显轻快了许多。
“夫人,赶紧收拾包袱,带上乐儿,晚上准备搬家,我们去别院住。这里马上就要被大火烧了。”夏员外满脸喜色,对他的夫人吩咐道。
“啊?家都要被烧了你怎么还这么高兴?该不是病了吧。”夏夫人说着就摸上了夏员外的额头,试试他的额头有没有发烧。
“放肆。”夏员外拍掉了妻子伸过来的手,准备将他想了一个晚上想出来的解决方案告诉她。他放缓语气,说道:“雨荷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要上京寻夫,就算我们这次阻止了她,以后也是个隐患。”
夏夫人那只接触到丈夫额头的手上传来了清凉的触感,确认丈夫没有发烧,这才问道:“是啊,老爷你想到办法了?这和烧宅子有什么关系?”
夏员外说:“办法就是我们诈死,然后改名换姓,和她断绝往来。雨荷只知道我们这一个住处,自然会以为屋子里的骨灰就是我们三人的。只要她以为我们死了,再不孝,也不会不顾我们的遗命,执意要带着紫薇上京。”
“这样一来,我们以后不就再也见不到雨荷和紫薇了吗。我不同意。”夏夫人心疼外孙同样也心疼女儿和外孙女,长久的见不到面,她怎么受得了。
“这事可由不得你。”夏员外怕妻子因感情用事而误事,退了一步,安慰她说:“我们可以偷偷地见嘛,又不是真的生离死别。我也会派人去照看她们,你就放心吧。”
“好,我这就去收拾。”夏夫人听到以后还可以见到女儿,当即就同意了。她也不磨蹭,利索地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待到晚上三更一过,夏夫人左手提着个包袱,右手抱着夏永乐,和夏员外一起钻进了早就候在后门的马车里。
夏宅里的贵重物品都偷偷转移到了别院,现在的夏宅就是一个空宅子。半夜时分,月黑风高的,一群黑衣人带着油桶从没有上锁的正门进去,放火之后从容不迫地从后门走了。
因为夏员外给的银钱很足,他们倒的油特别多,不一会儿便火势冲天。大火惊动了住在附近的居民,他们纷纷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救火。
民众的喊声,孩子的哭声,梁柱倒塌声,火烧木头噼里啪啦等各种声音冲刺着整个夜晚。好在这火看起来很大,因为事先在周围做了防护措施并没有烧到邻里,没有人伤亡,也就只损失了夏家这一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