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收起惊讶的表情,把头发全都归到一边,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她伸手点点靠近肩窝的位置,“我想画在这儿。”
看见闻聿懒得分心出来理他,之后陆渊澈就乖巧地坐在一边当个布景,也不说话,就只盯着闻聿看。直到再没有客人上来,他才开口道:“经过这一个短暂的下午,我现在对你的工作内容有了深刻的了解。”
“什么了解?”
“原来你不是个纹身的,是个画画的啊。”陆渊澈说着把椅子搬得离闻聿近了点儿,好奇道,“这一行干了这么久,你有没有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怎么个奇怪法?比如让我在他眼皮上画只眼睛的?还有非要在大腿根上写名字的?”
陆渊澈一脸我就是想听这种段子的表情,追问道:“那你画了没?”
“画了啊,干嘛有钱不赚?尴尬的又不是我。”
陆渊澈想想大腿根那位客人……想着想着整个人不由抖了一下。
闻聿看着陆渊澈的动作,笑道:“怎么,你也想画?”
陆渊澈想了想,耸肩道:“还是算了,要是画在别人看得见的地方,我觉得别扭;要是画在看不见的地方,就没必要了。”
闻聿点点头,话锋一转道:“你该上楼去了吧?”他说完掏了掏衣兜,“对了,把这个给陆叙廷,他之前那个应该坏了。”
陆渊澈接过一个十分眼熟的玉坠,一边起身一边道:“话说,这是流水线生产的么?”
闻聿不客气翻个白眼,“流水线个屁,做这玩意儿还挺费劲的呢。”
陆渊澈忽然正经道:“谢谢。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我舅舅,阿聿你都这么上心,真是太贴心了,这难道就是我从没感受过的父……”
“爱”字还没出口,闻聿就一手糊在陆渊澈后脑勺上,“住嘴!”
见了鬼的父爱啊!这些人怎么都随便认爹啊!
陆渊澈揉着后脑勺轻轻推开房门,躺在床上的陆叙廷慢慢睁开眼睛,也没看陆渊澈,只是瞧着天花板。
“你下午睡着了么?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叙廷微笑着答道:“睡了一阵子,感觉不错。”
陆渊澈把手里的坠子递给陆叙廷,“闻聿给的,他说你上一个应该坏了。”
陆叙廷昨天就发现坠子不见了,护士告诉他本来送来抢救时他颈上还是有根细绳的,但也只是根细绳而已,上面没有坠子。陆叙廷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出了事故,坠子替他挡了一部分,所以粉身碎骨了。
陆渊澈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陆叙廷也就没机会再以身相护,闻聿居然还是补了他一个护身符。
陆渊澈把坠子放在陆叙廷手里,陆叙廷轻轻握住了它。
陆渊澈道:“我就不帮你戴了,你现在起身也不方便。万一我一扳你脖子,稍微一个用劲儿……那我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即使是朝夕相对的外甥,陆叙廷有时候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比较合适。
这种时候还是微笑吧。
陆叙廷在旁边,陆渊澈也不好意思自己找事儿干,便坐在床头的椅子上,靠着墙壁咳了咳,准备找个话题来排遣一下自己舅舅的寂寞。
“话说你觉得闻聿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陆叙廷笑道:“我觉得这个问题你了解的应该比我多?”
“这不是想知道你的看法嘛……要说我啊,我仿佛从阿聿身上感受到了沉稳如山的父爱。”陆渊澈故作严肃。
陆叙廷失笑,“这话你还是不要当着他的面说。”
“……”
“还是你已经说了?”
“说了,然后被拍了后脑勺。”
陆叙廷倒是有点意外,“是因为你身上有伤,所以不好下重手吧。”
“你们两个还真是相当投缘啊……”陆渊澈扯扯嘴角,“所以你对闻聿的印象到底怎么样?”
“你给我的感觉好像在问我对你女朋友的看法。”眼看着陆渊澈可能炸毛,陆叙廷补充道,“开玩笑的,我对闻聿的看法啊……”
陆渊澈立马不炸了,认真等着陆叙廷的回答。
陆叙廷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笑着道:“我觉得这个人这么喜欢你,肯定是个善良的好人。”
听了陆叙廷的话陆渊澈有点高兴,又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黑了?
陆叙廷之前没和陆渊澈说在自己家里发现闻聿的事,不过这个感受倒算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陆叙廷觉得,闻聿这么关心陆渊澈,不说善良与否,但至少不会做出任何对他们不利的事。
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闻聿提着食盒来给陆渊澈投食。闻聿面对着陆叙廷表现得很有礼貌,从后来陆叙廷观察到的闻聿的性格来说,那次大概真的是给陆渊澈的面子。
而且从陆渊澈提到过的不少关于闻聿的事情来看,闻聿虽然时常会欺负陆渊澈,但是真正伤害到他的事情——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层面上——闻聿都会注意着不过线。
要不是陆叙廷亲眼观察过,他绝不相信闻聿对陆渊澈只是友情。
这么一个好人哪里去找啊。
陆叙廷在心里给闻聿发了张好人卡。
☆、二十二
陆叙廷没再说闻聿,而是换了个话题,“明天你告诉公司的人,我转到别的城市的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