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将军顿时面皮子一抖,胡须一晃一晃,神色复杂得难以形容。
“这人惯会花言巧语,连少将军也被他哄得晕头转向。”刘副将总算张了腔,说得数名将领连连点头,仿佛有目共睹穆参商是如何昏了头。
“那你就,自陈罪状吧。”
“是。”茅小飞又磕一个头,中气十足地叫嚷道:“我是上齐人。”
此话一出,将领们神情都有些不妙。
季将军气得虎躯一震,喝道:“妖言惑众,本将军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茅小飞大呼冤枉。
“你知道今日为何受审吗?”另一人伸手拦住老季,以免他一时冲动提刀上前把茅小飞生剐了,毕竟是穆参商亲自给过手令的人,谁也犯不着和穆家为难,小的他们虽不服,老的却是庆细一座大山,国君也要让他三分。
“小人生为上齐人,在庆细军里效命,本就是一桩大错。各位将军不如开恩,放小的回去种地为生,小人一定供奉诸位牌位,为诸位祈祷长生。”茅小飞半真半假地说,他声音不小,本来是想嚷嚷得人尽皆知。现在忽然想到,这些人敢拿他,审他,多半穆参商这尊大佛现在不在庙里,怕是嚷嚷也没用。
半老的季将军一捋胡须,冷笑道:“你养的鸡,害了鸡霍乱,你却把病鸡下的蛋送给伤员吃。先不论你是上齐人,就这一桩,也是枉顾人命,放在哪里,也是杀人偿命的大罪。”
病鸡蛋?不是叫小兵处理了?
当场茅小飞就想大呼对质,然而一转念,真要对质,那是鲍玉的人,得罪鲍玉可不划算,毕竟要开小灶还离不得他。
茅小飞诡直了身子,气定神闲地掸去身上的灰,将被人拉扯得皱起的粗布袍整理得体面一些,就在季将军等不及脸色憋得有点难看时,才道:“冒昧问一句,小人杀的人在哪里?人死要见尸,将军可不能胡乱赖我。”
“我赖你?!我季家世代忠良……”
“那可与小人无关。”茅小飞两眼眯起,短暂地喘了口气,在场的也不是傻子,一时醒过味来,这茅小飞又不是庆细人,季家怎么世代忠良法,确实与他无关。正在气氛微妙的当上,茅小飞见缝插针地小声提醒了一句:“不知道死者横尸何处?既是吃了病鸡蛋死的,这么大的庆细军里没有仵作总有军医,验一验不就知道了?要是小人的罪责,小人绝不推辞。”茅小飞勾唇一笑,“要不然,难说小人之罪不在生为上齐人。”话毕一声幽幽长叹。
“杀了人要偿命,伤了人也同样有罪。”刘副将强撑着挤出一句。
众位庆细军将领本就抱着杀杀这外族人气焰的想法,才肯纡尊降贵,应一个副将的主意,来看看茅小飞是个什么三头六臂九头身才把少将军迷得七荤八素,总不能空手而归,杀威棒没打,心里怎么也痛快不起来。于是俱皆点头称是。
“吃了你养的鸡蛋,那些伤兵个个上吐下泻,去了半条命,你竟毫无悔过之心。今日我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刘副将向众将领抱拳请示,得他们点头,便喝令小兵把茅小飞绑到刑架上去。
谁知一进门就匍匐在地,一副卑躬屈膝样的茅小飞,这时突然挣脱,疯兔一样一头撞翻离自己最近的士兵,拔腿奔向帐外。
刘副将气急败坏的声音大喊:“抓住他!”
天知道茅小飞从小过惯了偷蒙拐骗的日子,旁的不敢说,跑起来直似风一般的男子,出了帐他就卯足劲往新兵营跑,惊得一路鸡飞狗跳,路上士兵纷纷避道。
风声嗡嗡往茅小飞耳朵里钻,他眼前一亮,看见了徐柒,一头就朝他撞过去。
当时徐柒拿了个盆,盆里是才换的衣裤,要去洗。
茅小飞一个漂亮错步,闪到徐柒的身后,大声叫道:“徐柒!刘副将要杀我!快快快,找个地方让我躲一下,随便哪里都行!”
此时茅小飞已将追他的人甩开老远,徐柒眸色一沉,放下盆,一把扛起茅小飞。那一刻间天旋地转,待回过神,茅小飞发现自己竟在“飞”。徐柒避着路上的人,在没人看见的时候便施展轻功。
长这么大,茅小飞还没见人用过轻功,顿时只顾得惊讶,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要离营地越来越远,“一线天”就在不远处,只要徐柒几个跃步,就能天高水阔,逍遥去也。
茅小飞忽然想起一件事,猛然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沉痛叫道:“不行,徐柒,回去!我儿子还在木屋里!不能扔下他不管!”
徐柒脚下不停,也不说话,直接扛着茅小飞抢步跃上通往外面的石阶。
茅小飞低下头对准徐柒骨突的宽肩就是一口。
徐柒发出一声忍痛的闷哼,旋即停下脚步。
茅小飞心头一喜,面上一松,他也没用力,都没咬出血。
“对不住啊徐柒,不能不管我儿子,这样,你在这里等我们,我回去找他。”想了想,茅小飞又道:“不然你和我一路去,也好有个照应。哎哎,徐柒你做什么……唔唔!!!”茅小飞鼓圆了眼,已然被徐柒直接用布条绑了嘴,拿住他肩的手有如一把铁钳焊在骨头上,痛得他一时半会连唔唔都唔不出了。
徐柒就用茅小飞的腰带,把他的手和脚绑得结结实实,打量他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满意,然后扛起茅小飞,三两下移步跃出山门,扬长而去。
☆、二十七
接近正午,徐柒找到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庙。
一被放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