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似血,妖娆潋滟。
红色的长衫交替着墨色的衣袍,白皙的脸上混杂的不知是谁的血。
血色的桃花眼里,滴下的是血色的泪,流露出的恨意彻骨喋血。
徒手抓着白刃,便要向他斩来。
却是被另一人架住了刀锋,摇了摇头,沉痛地看着他怀里没有生气的容颜。
发出一声泣血的嘶吼,赤眸缱绻,那人褪下红衫,裹住了那一身黑袍的男人,眷恋地放到另一人怀中,转过身却是鼓动衣袍,不管不顾冲进了战圈。
血雨漫天,将那人一身业火的战袍染得越发浓艳,容颜绝色,却如修罗饮血。
最后的画面,是那人万剑穿心,被钉在无极门前——
唯有血色,再辨不出其他。
即便淡漠如男子,想起那副画面,也是不由地心头惊悸。
原来花落白竟是那人……只是未着红衣,他竟未认得出来。
不知为何,对那最后一战的印象,他总是有些模糊,也是遇到男人之后,脑海中才会不时涌现出一些画面。刚那一瞬间,花落白的眼神让他印象太为深刻,这才唤醒了他关于花落白的种种记忆。想起了那人在男人身死后疯狂的举动,想起了他为给男人报仇而殒命,想起了,那裹着墨色的如血长袍。
若是那时他还不懂,此刻,他却明白了这人的感情。
那样深刻而浓烈,绝望而疯狂。
想必此人是爱着玄墨的罢。
却从来不说,也不表现出来,只在暗处默默守望那人,观察着靠近那人的一切。
盯着花落白阴寒的眸子,男子的表情逐渐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淡然。
那般强烈的感情,他从来不懂。
哪怕对待小师弟时,他愿意疼着宠着,却也只是觉得他较旁人亲近些,提及爱意,怕也是从未有过的。玄墨曾经说爱他,这人又对玄墨如此疯狂,连那一贯严肃的苍木对玄墨似乎也是不同的……
收回视线,男子毫无触动一般,继续踱步向前。
……只是那又如何,他从来不懂情爱,也从未有过动情的念头,这些与他又有何干?
目视前方,男子的眼神越发冰冷。
他本非局中人,只是错入局中,不过是个旁观者罢了。万种纠缠都与他毫无干系,他要做的,不过是弥补心中亏欠。
仅此而已。
从后院走出红楼,刚行了两步,便看到街角伫着的那个玄黑的身影。
梧桐高树下,那人黑衣黑袍,长发如墨。
见到他,那人乌黑的眸子一亮,甩开衣袍大步地朝他走了过来。
“二哥!”
走到他面前的那人,伸手便攥住了他的袖袍。
那人拉着他的袍子,微微曲起脖颈,朝向他的面上是一片低眉顺目的讨好。
“二哥……我知道错了,是我没有多为你考虑,我不该乱发脾气,苍木大哥已经教训我了,你别生我的气啦!”
初见男人时,难得开朗了几分的心绪,却在听到那人口中吐出旁人的名字时,蓦地沉寂了下来。
“嗯……大哥还说,以二哥现在的年岁,应当……需求满大的……”
避开男子的眼,男人目光闪烁,眼睫不自然地眨了眨。
“……我并不是觉得青楼女子不好,只是……烟花之地毕竟不太……干净……”斟酌了一下用词,男人抬头对上了男子细长的双眸,乌黑的眸子里一片真挚,“若是二哥真有需要的话,回到教中,我便让人给二哥寻一些干净的丫头来。”
盯着男人那双漆黑澄澈的眼,知道男人是认真为他考虑,却不知为何,男人对此越是贴心,越让他觉得心头不舒服。
皱起了眉,不豫之色已经写在了那张清俊的面上。
发现了这点的男人,讷讷地停住了嘴,不明所以地瞅着男子。
“不必麻烦了……我没有碰她们。”
连冷清尘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向男人解释这些,只觉心头一阵烦乱,当即便不想再搭理男人,迈开脚步便向前走去。
见男子径自走开,男人这才记起了赶过来的正事。
连忙叫住了冷清尘,也不再提青楼之事,只告诉他苍木已经收到了玄天教的联络信号,总舵决定今夜发动佯攻,到时他们便趁机行动。
话及当下,却见花落白和苍木二人也出了那院落。
冷清尘下意识地将视线落在花落白那张艳丽的脸上,却见那人只是摸摸鼻子,又是一副轻佻的模样,见他望去,还示好地笑了笑。而一旁的苍木,则是神色肃穆,迅速将玄天教的布置告知了他们,让众人准备好随时突围。
正在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响箭的刺响。还未等众人反应,顶上那片漆黑的夜空就被炸出了一片明亮。
武林盟的集合令箭!
落下的烟火,如同丢入油锅里的沸水,将原本寂静的小镇如同被炸得一片喧腾。四处的客栈酒馆乃至民居,都不停有武林人士涌出来,不一会儿,就将空旷的街道挤得满满当当。
接到传令的武林盟众群情激昂,脚步丝毫不停歇,呼号着、呐喊着便朝着山脚的方向奔去。
玄墨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低下头,迈开脚步,不作声响地混在人群中,随波逐流地涌到了山口。
此时,武林盟的先遣队伍已经和玄天教教众激战在了一起,双方难舍难分,而随着后续力量的加入,玄天教一方看起来压力陡增,一副且战且退的样子,不一会儿就退到了山上的径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