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不无聊啊!
柳眉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 心中便生出不爽。
偏生宝玉还在与芳官等人笑闹。为了让芳官也尝一尝这火腿鲜笋汤, 宝玉使出了当初哄玉钏儿喝汤的杀手锏——“不好喝, 你不信?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喝,不信你尝尝!”
柳眉在旁呵呵了。
这笋子, 是从潇湘馆里求来的;汤是她亲手做的, 宝玉为了哄小丫头喝汤,就信口开河说不好喝?
于是她轻轻咳了两声开口:“宝二爷,这笋子是潇湘馆后头竹林子里掰的春笋,二爷嫌不好吃,可是有点儿老?”
宝玉一听, 哪里敢怪潇湘馆的竹笋太老,当即摇手, “没有没有……我,我就是说说……”
他还未习惯柳眉如今管着小厨房的事实,赶紧将芳官手里的汤夺了过来,又从旁刨了半碗米饭, 胡乱用汤淘了, 吃完便抹嘴, 看向柳眉:“林妹妹如今可好?我今儿还没去看过妹妹, 正好趁姨妈和妹妹没歇中觉的时候过去看看。”
他邀柳眉:“一起?”
柳眉白他一眼: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于是宝玉便和柳眉一道往潇湘馆去, 留下一众大小丫鬟。芳官兀自盯着那碗火腿鲜笋汤发呆,她低下头尝了一口,心中在想:这汤,和柳婶儿原先在梨香院时候做的, 真差不到哪儿去,怎么就不好喝了呢?
于是芳官暗自总结:宝二爷这人的口味,估计有点儿问题。
*
柳眉与宝玉赶到了潇湘馆。
柳眉知道宝玉前一阵子病了一段时日,不过待他身体转好,就每天必来黛玉处点卯的,嘘寒问暖,待黛玉也算有心。今日也是一样,只胡乱扒了两口午饭,就匆匆赶来了。
薛姨妈等人一起在潇湘馆中说话,柳眉则与紫鹃雪雁等,坐在潇湘馆外头的廊下闲聊,正聊着,只听见黛玉养的那只鹦哥忽然说起人话来:“是花,是花,通通是花!”
柳眉愕然:这厮以前不都是随着黛玉念诗的吗?怎么了,如今做起打油诗来了?
她环顾四周:潇湘馆中,植了一片翠竹,在那等晴朗的天气里,院中便是龙吟细细、凤尾森森,可是却少见鲜花,怎么这只鹦哥竟能吟出“通通是花”这等富有现代色彩的打油诗?
只听紫鹃笑道:“可不是,前儿个将它连鹦哥架儿一并挂到咱们园子外面去来着。外头那些桃儿杏儿见多了,就算是挂回园子里,竟也冒的是这般句子。要是依我说,这鹦哥儿,比人聪明。”
柳眉虽然听着和鹦哥念诗念的怪异,可也没往心里去。与紫鹃聊了两句,便见宝玉不欲打搅薛姨妈与黛玉歇息,告辞出来,黛玉将他送至门口。
柳眉便听见身旁紫鹃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叹了口气——她心知紫鹃在感叹宝玉,这宝玉待黛玉,其实也不是不好,只是宝玉若是能担当一二,若是能自己做主……又该有多好?
她惦记着小厨房还有一堆活计要忙,便告别了紫鹃。待再回到的时候,已是傍晚,将近晚饭点的时候。
这时已值春暖,柳眉回到的时候,正赶上大小丫鬟们纷纷在收拾洗漱。
柳眉进院,正遇上柳五儿出来。姐妹两人迎面遇上,柳五儿冲柳眉柔柔地一笑:“眉儿是过来取铺盖的吧!”
因柳眉与柳五儿是亲姐妹,所以袭人晴雯等人自然将柳眉与柳五儿安排住了一屋。柳眉以前确实还在心里嘀咕了一阵,不知自己到底是应该与柳五儿同住,还是应该将自己的铺盖都搬到的小厨房去。
没想到柳五儿一见面就这么说,明摆着是觉得柳眉该自己提出来搬。
柳眉一口气就往上冲,她倒是很想就留在,可是再一想,若是真与柳五儿住在一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真是叫给自己添堵——算了,她不争这口闲气了。
于是柳眉干巴巴地说了声:“是呀!”
柳五儿便流露出一副深情许许的样子,对一旁立着的春燕说:“我这个妹妹呀,真是个劳碌命,也真是难为她,小厨房活计这么多……”
柳眉:打住打住,你再说我要将隔夜饭都呕出来了。
这时候隔壁屋里就传出一阵笑声,中间夹着宝玉的声音,也有女子的欢笑声。
柳五儿听着一怔,倒是柳眉听惯了,浑不在意。
旁边的屋门便“啪嗒”一声打开,碧痕抱了个空的木盆在胸前,径直从屋里奔了出来,高声笑道:“二爷,你再这样,看以后何人敢给您洗……”
碧痕从柳眉身边经过的时候,柳眉不经意地就瞥了一眼,见这碧痕身上湿了一大半,夏天衣衫单薄,此刻都紧紧地贴在她身上,显出她曲线姣好,惹人遐思,难怪这碧痕得赶紧去换衣裳去。
再转头看屋里,只见那屋里,地上汪的全是水,椅子腿就浸在水中,再远远地看,宝玉榻上铺着的席子上也都是水……而宝玉本人只穿着洁白的中衣,背对着外头站着的柳眉与柳五儿,一人半卧在藤椅上歇着。
柳五儿见了这情形显然是吃惊的,而柳眉则板下了脸,甩下一句话,“我回去收拾东西。”
她果然将铺盖和几件换洗的衣衫都包了起来,准备拿回小厨房去。
还未收拾完,柳五儿已经从门外进来,“嗒”的一声将房门虚掩上,也不说话,只坐在柳眉对面笑笑。
“我收拾好了,姐姐你若是还有什么缺的,不妨直接与袭人姐姐和晴雯姐姐说。”柳眉拎上东西就准备走。
“想不到你在这里待了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