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这么一说, 莲花儿果然被忽悠住了。
“我怎么反倒还落了不是了呢?”
莲花儿见柳眉说得如此有把握, 也有点儿心下惴惴, 赶紧开口询问。
“我娘说了,她将你司棋姐当二层主子, 自然是等头层主子的活计都忙完了, 就去顾她。你这么敬重你司棋姐,怎么也不见你自己动手,亲手给你司棋姐炖碗鸡蛋?”
“我?”莲花儿有点儿犯傻,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也能炖鸡蛋?”
柳眉扁扁嘴:“有什么不能的?炖碗鸡蛋,多简单的菜。”
她说着转身, 对司棋和那一众大小丫鬟说:“小厨房的规矩,我们在忙着园子里所有人的饭食之时, 便顾不上哪位姐姐妹妹突然过来要点的菜式。大家说说,这难道不是正理儿?不过,我娘也知道大家伙儿大多藏着几手,在家的时候也有做过厨活的, 所以你们若是真着急想要做点儿什么, 不妨来用小厨房的炉灶厨具, 我们从来不反对。”
她这话说得鸡贼, 说是“从来不反对”, 可小厨房此前也从来没说外人可以用的。
不过,柳眉心知今天必须将这事儿忽悠过去,否则小厨房难免被砸。
“所以啊,你只晓得过来为难我们小厨房, 却不是真心为你司棋姐,想帮她做点儿事儿。”柳眉带着几分揶揄的语气数落莲花儿。
莲花儿呆了一会儿,不过她也不是真傻——“柳婶儿还说了,材料不趁手,明明还有那好些鸡蛋,却一个都不肯给我们院儿。”莲花儿想起旧事,径直往前走了几步,伸手一开箱笼,指着里头大声说:“喏,这不是……”
早先莲花儿见到的那几十枚鸡子儿,此刻还剩七八枚。
这时候柳母带着人,将几个食盒捧了出来,“喏!莲花儿,你早先见着的鸡子儿,有多少都在这食盒儿里头了。”
说着,柳母将食盒一揭,一股子香味立即扑鼻而至。
柳母今天给各院做的晚饭里有一道虾干蒜薹炒鸡蛋,鸡蛋金黄、虾干红亮、蒜薹碧绿,搭在一起,甚是美观。
“所以,哪里就一个都不肯给你们院儿了呢?”柳眉在旁笑笑,“材料若是宽裕,你们想讨了去,原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可是我娘怎么知道大家伙儿的饭都做完之后还剩多少呢?我娘说材料不趁手,是这个意思,莲花儿你想成什么了?”
在厨房帮佣的几个婆子这时候也七嘴八舌地开口替柳母说话,一起劝司棋,说:“就是借柳婶儿七八个胆子,也不敢得罪司棋姑娘。不过鸡蛋难得是真的。但凡有剩下,总还要备着几个,或是宝二爷回来得晚,或是兰哥儿夜里饿了。回头都用光了,你总不能叫柳婶子空手变鸡蛋吧!”
这段时间里,柳眉一直数落莲花儿,司棋则一直盯着柳眉。
可这时候柳母提了紫菱洲的食盒出来,司棋便霍地上前两步,手一挥,说:“先接了食盒,回去伺候姑娘的晚饭。余下的事儿,等会儿再来说。”
说着,司棋手下的小丫鬟立即有人上来接了东西,其余人则“呼啦”一下,从厨房里涌了出去。这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瞬息之间,便退得干干净净,只余柳母和几个婆子在小厨房里,一起舒了一口气。
柳眉却摇摇头,对母亲说:“不行,娘,一会儿还会来的。”
她皱着眉头,说:“司棋这样不高兴,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娘您最后提了一句二姑娘。”就是因为柳母顺嘴提了一句迎春,所以司棋才动了这样大的肝火。
“那怎么办?要不要,娘这时候出园子去,去禀告上头?”柳母想起刚才一群人要砸小厨房的架势,心里也不免有些发虚。
柳眉知她只能禀告到凤姐处,而凤姐如今不理事,最多只能告诉一声平儿丰儿等人,“得了吧娘,就算是报到上头,上头听说我们连这点儿小事儿都摆不平,只会更加怪咱们办事不利,没能耐!”柳眉太了解凤姐的脾性了。
“……”柳母登时沉默,觉得也很有这个可能。
果然,待司棋侍候过迎春的晚饭,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从紫菱洲过来。
司棋一进小厨房,立即黑着一张脸,大刀金马地往一张椅子上一坐。莲花儿等几个“马仔”,就围拢过来聚在司棋身后。
“柳婶儿,”莲花儿板着一张脸,说:“司棋姐说了,要个炖蛋,要炖得嫩嫩的。”
她这是在重复早先进小厨房的时候,开口向柳母提要求的原话。
如今小厨房已经过了最忙的那个点,箱笼里的鸡蛋又有剩余,柳母再没有理由好拒绝司棋的,只得叹了口气,去取鸡蛋。
“等一下,娘!”
柳眉将自己娘拦住,既然小厨房已经立了规矩,她就要拿司棋来当头一个试规矩的。
“小厨房的规矩,份例之外,另要开小灶的,得拿钱——”
柳眉老实不客气地拖长了声音。
司棋盯着她,不说话。倒是她身后的那群“马仔”炸了锅,“这什么规矩,我们吃点儿子东西,竟然还要钱?”
柳眉大声强调了一遍:“是份例之外的吃食!如果是份例之内的,自然按时送你们院子里去,晚了一刻,或是少了一件,都是我们小厨房的不是。”
“但如果是份例之外还要,那是不是就该给我娘点儿辛苦钱?否则动不动就上门管我娘要吃食,我娘又不是你们大家所有人的娘!”
柳眉一瞪眼睛说出来,将众人的话都堵了回去。柳母和